田氏沒想到這丫頭想的還挺多,當下笑道:“行,就聽你的,不過咱可不是一年只看你爹一回,上回清明的時候去過了,今兒是忌日,當然得去,過年之前也得去一次,那是上年墳,你爹在那塊清靜的很,只怕我們去多了,他還要煩哩!”
麥芽被她講笑了,笑著問道:“那我爹生前是不是長的跟哥哥差不多,也有這麼高,這麼壯實,也這麼勤快呀!”
冬生也坐下吃飯,聽見二人的談話,也不插嘴,只低頭吃飯,麥芽把剝好的鹹鴨蛋,擱到他碗裡。冬生抬起頭來看看妹妹,無聲的笑了。
田氏聽到她的問話,滿臉的不屑,“你哥哥哪有你爹長的俊,你爹那會在村裡,不曉得有多少女娃想嫁把他哩,還好,你娘動作快,要不現在也沒你倆了。”
麥芽心想,田氏還真敢說,這話只怕要誰聽見都是驚世駭俗之言。可麥芽卻知道,她今兒心情壓抑,所以才會開起這樣的玩笑。
於是她也笑道:“那是我爹有眼光,不然他咋在那麼多人裡面相中你呢!”
冬生悶了半天,終於插話道:“娘,快說吧,不然過會就晚了。”
麥芽暗罵哥哥笨蛋,瞧不出娘今兒心情不好嗎?能順著,就順著她些,免得惹她傷心。說話間,她又剝好幾個鹹鴨蛋,擱進田氏碗裡一個,自己吃一個,又轉手遞給哥哥一個,他吃的實在太快了,兩口就沒了。
田氏也不再說話,夾起鴨蛋咬了一口,奇道:“嗯,芽子醃的鴨蛋這樣好吃哩,蛋白又不鹹,蛋黃還冒油,我就沒那個本事,去年也醃過幾個,你哥哥說鹹的都進不了口,一個鹹鴨蛋吃三碗稀飯都沒吃完。”
冬生指著碗裡剩的半個鹹蛋黃,“這蛋黃太好吃了,都是油哩!”
麥芽瞧他們吃的高興,自己也高興,“娘,我又留了幾個,回頭給李嬸送些去,要不給大花跟小花也送幾個,林大姑家的兩個小娃娃也挺可憐的,咱這吃的了,也不能看著人家捱餓。”
田氏道:“你醃的鹹鴨蛋,你想咋弄不就咋弄,娘不管,你們都吃好了沒,吃好了,咱就走了。”
“好了好了,”冬生扒完最後一口稀飯,臨了還夾了個麥芽剝好鹹鴨蛋,也不就飯,就幹吃。
麥芽也把東西收了收,等上墳回來再洗。
聽了閨女的話,田氏進去換了身衣裳,麥芽也逼著冬生去換了件像樣的衣服,不過還是短袖的,這是之前李氏幫忙做的,至於其他的衣服,不是小了,就是破的不成樣,也沒法穿了。
一切準備妥當,冬生鎖了門,田氏跨著籃子,三人一塊往後山方向去了。
話說,榆樹村最初的規劃設計還是有些頭腦的,就比如這墳塋,如果一家一地的蓋,那墳頭指定是隨處可見,那樣不見佔地方,還影響美觀,大晚上的,要是走夜路也森人的很,走幾步就碰見一個墳,走幾步又看見一個,那樣的話,誰晚上還敢出門。
而且有些地方的墳塋就蓋在自家屋後,那樣的場景,實在難以想像,一出門,周邊都是墳堆,每天早上出門,都得給先人們先拜拜,還得請他們晚上好生在自己的棺材裡待著,別沒事跑出來嚇人。
榆樹村得益於紀安山的統一規劃,特地在離村子六里之外,開了一片陵園。
其實也算不得是啥陵園,就是在周圍種了些樹,把中間的墳地圈起來,有個邊界。所有屬於榆樹村的人,死後都可以埋在這兒,而且那塊荒地夠大,還能給每家塊場地,相當於家族陵墓了。
田父的墳地就在最東邊,跟田氏其他先去的老人們埋在一起,不過今兒只是田父的忌日,所以其實墳不用上,只在清明跟上年墳的時候,才會燒紙放鞭炮。
田氏帶著兩個娃,走到一田氏的墳頭跟前,放下籃子,一雙眼痴痴的盯著墳頭上豎著的石碑。
在窮鄉僻壤之地,也買不到啥值錢的墓碑,田父的墓碑,都是用最普通的石頭,粗略雕刻的。
不曉得為什麼,瞧著碑上刻的人名,麥芽心裡止不住的發酸,眼睛也澀澀的,鼻子也跟著發酸,下一刻就想哭。
感情真是很奇怪的東西,或許是看著墓碑,讓她想起那一世的父母,現如今失去了女兒,他們是不是也一樣的傷心難過,想著想著,她竟真的哭出聲。
冬生悶著頭不吭聲,見妹妹哭了,走過去輕摸她的頭髮,低聲對她道:“每回來上墳你都哭,你不是說要讓爹看見咱們光鮮的模樣嗎?你老是哭,該惹他老人家擔心哩!”
麥芽抽泣著擦了擦眼淚,“那行,我不哭了,”她在心裡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