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字,卻重達千鈞,要他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說了出來。
等到兩人站起身子的時候,已經都有些踉蹌,畢竟蹲久了腿都挺麻,互相扶了一把才站穩了身子,兩人對視了一眼,好半天才笑了笑,一起從上頭往下走。
左紅軍由於蹲了太久腿更要麻一些,倒是落在了妻子的後頭,他的眼睛不斷跟著前面靜秋走動的身影,他們這輩人大多並不是什麼情投意合才走到一起的,更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年也是家裡的長輩中意了靜秋,要求他們倆在飯館裡見了一面,兩人沒什麼不合意的,便也順著父母的心意成了婚,從此在一起過日子。
之前他看過一篇朋友轉來的朋友圈文章,裡頭形容他們叫做“搭夥”過日子,這話倒是再恰當不得,別的人不知道,起碼在他這、他身邊幾個朋友那,都是這樣,他和靜秋由於睡眠習慣不太一樣,已經分開睡有幾年了,可這絲毫沒影響兩夫妻之間的感情,與其說是愛人,他們更像是互相扶持的家人,也因此前頭靜秋毅然離開的時候,他恍若失去了最後的倚靠般終於想到了絕路,而這會妻子回到身邊,似乎心裡也重新有了力量。
別的不說,起碼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糟糕他也願意試試看。
……
左妙妙從漫長的夢境中醒來,她已經挺長一段時間沒有睡過這麼長的覺,這段時間來每天充斥在生活裡的只有錢、債、壓力,似乎連半點兒快樂都蕩然無存,愕然驚醒的她發覺身邊已經沒有了媽媽的蹤影,天色有些暗了,還沒完全發黑,她不安地左顧右盼,看到了桌上的紙條,這才稍微安下心了。
真好,媽媽沒走。
可這一靜下心,她耳朵一動,忽然聽到從外頭傳來的細碎聲響,要她一下子冷汗淋漓,生怕是有什麼人闖入,墊著腳只用前腳掌,輕手輕腳地一步步挪到門前,一隻手已經按在了鎖頭的位置,臉停白,感覺能聽到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心裡頭全是害怕和恐懼。
就這麼一靠近一聽的功夫,她忽然發覺外面的聲音有些耳熟,有幾句細碎的說話聲傳來,要她一下能聽出聲音是誰說的。
她一把拉開了門,毫不猶豫地,而出現在眼前的正是剛剛留了紙條的媽媽,她此時正在廚房裡頭忙裡忙外,做著飯菜,左妙妙的餘光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影,眼神往旁邊一看,正是剛剛洗了澡出來的父親,幾日來的那種倦容、痛苦頭回從臉上稍微放下,在和她對上眼的那瞬間變得有些侷促,看了她好半天才喚道:“妙妙,你醒了!”
“爸!”左妙妙應了聲,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屋裡頭開著的是黃色的燈,餐桌上擺著幾道簡單的菜,炒空心菜、青椒炒肉片、西紅柿炒蛋和一鍋熱氣騰騰的蛤蜊豆腐湯,而媽媽正端著飯從裡頭出來,笑著對她便說:“妙妙,你起來了?媽媽剛剛還打算進去叫你呢,快過來吃飯吧!紅軍,你也快過來,不然菜都要涼了!”
一直到坐在餐桌面前,左妙妙依舊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衝著坐在身邊的父母左看看右看看,把飯菜一口一口地往嘴巴里塞著,明明菜色很好,卻生生有了想要落淚的衝動。
就像回到了從前,忙忙碌碌回家的父母每回湊在一起就這麼做頓飯菜,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起了飯,可這份熱鬧和和氣已經消失了許久,自她暑假回來開始,幾乎每一天都是在漫無止境的爭吵中度過的。
飯吃得挺快,這些菜都是單靜秋剛剛在郊區的那個市場裡頭買的,那菜價比市區裡便宜,她挑挑揀揀選了些不是很貴的菜,想著起碼回家要先把這頓飯給對付過去。
落了筷子,單靜秋沒動,眼神看向了丈夫,左紅軍自吃飯開始眼睛就跟黏在女兒身上一樣,一直到左妙妙終於吃完,一直愣著神的左紅軍總算開了口:“妙妙,爸爸有話想要和你說。”
“爸!”左妙妙只是喚了父親一聲,神色有些複雜。
“妙妙,爸爸想和你道個歉,這些日子來一直也沒能和你好好交代,只是讓你不明不白的承擔了很多壓力,事實上爸爸的投資你也多少了解一些,當初我沒聽你媽的勸告,想著趁現在形勢好,想著能多賺點是多點,結果最後貸款了挺多,中間有些彎彎繞繞爸也說不清楚,反正最後就是投資不太順利,貸款還不上,為了那些個利息,你爸就像瘋魔一樣,四處想辦法,最後拆東牆補西牆,反倒是把這個雪球越滾越大,成了這幅模樣。”
左紅軍看著女兒的眼神滿是不安,生怕從女兒那讀到怨恨,他知道他拖累了女兒太多:“但是爸真的沒有亂花錢……爸爸也不想造成現在的這個後果,可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