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是否真的能引來自己期望中的大魚。
為了這個目的,清曇甚至沒有去動單烏身上的哪怕任何一樣東西——誰知道那位高人的手腳會做在什麼東西上面呢?
……
一條荊棘從上而下,直接貫穿了單烏的脊樑骨,尖銳的鉤刺使得這根荊棘在行進過程中幾乎將單烏給整個兒掏空。
“抵抗什麼呢?為什麼要抵抗?”一個聲音不斷地在單烏的耳旁響起,帶著些紛亂的花瓣,如雪般不斷飄落。
“你看,你的每次抵抗,都會帶來更深重的傷害。”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而單烏在此時正用力掙斷了束縛住自己右手的荊棘,並反手抓住了一根橫穿過他肺葉並糾結在心臟邊緣的枝條,一點一點地往外抽去——如果能拔下這根刺,那麼他的另外半邊身軀,或許也可以加入掙扎的行列。
尖刺在拔出的過程中毫無意外地劃拉過單烏的心臟,一蓬蓬四散的煙霧從單烏的胸口逸出,繼而在外界那莫名的壓力之下重新回到單烏那已然有些不成人形的意識主體之上。
——被那外力壓制,被荊棘困住的,正是單烏的意識。
在這意識的聚散凝實之間,沒有肉身之上實實在在的痛苦,卻是一種比單純的疼痛更加難言的滋味,讓單烏只覺得自己受到的每一分傷害,似乎都在從自己的身上剜除一些什麼——就好像一場不見終局的凌遲,而持刀之人正是自己。
貼著心臟劃過的枝條已經只剩了一個末端仍陷在內裡,但是腹部那根幾乎將單烏攔腰斬斷的枝條,亦開始示威一般地搖擺攪動——單烏的腹部就這樣被硬生生地撐開了一個大洞,左右兩側連著薄薄的一層面板——或許不該稱之為面板,那只是一團無法斬斷的執念。
“傷害又怎麼樣,還不是無法阻止我的反抗?”單烏的意識發出了咆哮,終於拉扯出了那根枝條。
“這是你的錯覺。”那個喋喋不休的聲音依然沒有停止。
“你覺得你能反抗是錯覺,你覺得你能掙脫是錯覺,你覺得上天眷顧於你是錯覺,你覺得你能戰勝這些對手,同樣也是錯覺。”
“殺光這片陸地上的修真之人?殺了文先生和昊天帝了結你心頭的那些恨意?然後就剩你獨孤求敗?然後只有你得到飛昇?”
“接受現實吧,你若真能做到這些,就不會在最初的時候殺了碧桃,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老瘸子魂飛魄散,更不會任隨勝陽城裡那些與你一同長大的小乞丐們,在文先生與昊天帝的對峙之中苟延殘喘生死由命……”
“哈,你又慌亂了,你迴避著去想,卻沒有任何人比你更清楚事實的真相。”
“他們都是為你的痴心妄想而埋下的白骨,而你又得到了什麼呢?你看到了更高的境界了麼?你看到了更好的人生了麼?你看到那些渴求長生的瘋癲之人了麼?你以為你所向往的九天之上,存在著的又是什麼呢?”
“還記得那條蜈蚣麼?記得組成蜈蚣的那些人麼?”
“記得他們那些絕望,及至認命的心情麼?”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囚牢,而你就是那條為人馴養的蜈蚣。”
“所以,像他們一樣接受現實吧,你的能耐沒你想象的那麼大,總有一天,你會對你咬牙切齒的那些人感恩戴德。”
“認命吧。”
“放棄掙扎吧。”
“只要順從了,這些荊棘便再也不會傷害你。”
“從此以後,也再也沒人會來傷害你……”
“只要你乖乖的呆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
……
單烏蜷縮著身子坐在地面,有些茫然地抬起了頭。
不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荊棘串聯編織而成的一個小小的骰盅一樣的空間,正將單烏給扣在當中。
的確沒有荊棘再對他進行傷害了——這些荊棘甚至彷彿成了一個堡壘,不管外界如何颳風下雨風刀霜劍,都不會影響到單烏眼下的太平安穩。
而在單烏的注視之中,那些原本乾枯成褐色的荊棘的表皮,突然就泛起了一層瑩瑩的綠色。
彷彿冬去春來的大地一般,這股綠意瞬間瀰漫了整個空間。
一棵幼小的嫩芽頗為艱難地從單烏身旁的土地上鑽了出來,微微一旋,分出了兩片心形的葉子,承託著一滴晶瑩剔透的露珠,露珠微微顫動了兩下,順著葉莖滾落了下去。
乾涸出裂紋土地轉眼變得溼潤,一棵棵幼嫩的小草接二連三地冒出頭來,生機勃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