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多了之後,很明顯,這個世界已經開始變得不合邏輯了。
一個明明看起來無比強大的神尊,因為自己想要打敗他,所以突然就變得彷彿土雞瓦狗不堪一擊;某種神獸,明明全身上下都是鱗甲覆蓋堅韌無比,但是因為自己想著也許咽喉處是軟肋,然後自己的劍就刺進了那神獸咽喉處唯一柔軟的那一片鱗甲上了;某個女子,因為多看了自己幾眼,自己覺得她似乎對自己有意思,然後那女子轉頭就自己穿著嫁衣追上來要死要活了……
——這種事情多到一定程度之後,給九龍帶來的感覺並不是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之王,而是一種惶然忐忑,更讓九龍忍不住想到了所謂的“公平交易”一事。
“你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得付出些什麼,如果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憑空多出什麼不合常理的資源,事件,人物,傳奇……那麼這個世界,必然是不完整的世界,是依附於某一處所在的……”九龍於是警惕了起來,於是他開始一心一意地追究起為何這個世界會如此眷顧自己,這個世界到底會因為自己的意願荒誕到何種地步,這個世界的精彩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如此種種。
在九龍的百般嘗試之下,這個世界沒有崩壞,因為九龍實在是太理智的人,他的暢想假設一旦超過了某個限度,這個世界還沒衍生出什麼反應的時候他就已經選擇了自我糾正,幾次三番之後的局面,反而是九龍陷入了混亂的邊緣,並因此而生出了各種膽怯與囂狂混雜的情緒。
“我這是鑽進了一個套子裡嗎?我之所在是真實的嗎?我以為我來到了仙界,其實我只是來到了一場封閉的幻境嗎?”這種情緒給九龍帶來了不想面對現實甚至想要繼續自我催眠,忽略那些不合常理之處的怯懦。
“不,這其實不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嗎?修道修到最後,皇帝當到最後,不就是想要求一個心想事成嗎?不就是徹徹底底地想要掌控一方世界嗎?現在,眼下,這個世界是我的——聽我號令,由我心意所化,是我個人意志的無限延生,並且,這並不是一個死寂的僵硬的世界,這個世界裡面有種種靈力資源和生命生死的流轉的,這個世界有無數的細節,這個世界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大千世界,這個世界就是終極!”這種念頭讓九龍覺得自己已經攀至了修道之人的巔峰,讓他覺得自己已經實現了自己在那所謂“下界”之中一直期待著的未來,所以,眼下,此刻,此地,他只要安然地享受這麼一個世界就足夠了,這個世界會給他最巔峰的享受,不會讓他之前的那些付出全部白費的……
九龍其實真的差一點點就說服他自己了。
但是,九龍的心中其實還有一些別樣的野心:“我既然能夠完全地掌控這個世界,那麼我能夠掌控其他的世界嗎?”
第九百八十一回畫裡畫外下
“我能夠掌控與這個世界並立的,或者更低等一些的世界嗎?”九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如果我只能掌控住這麼一個世界,那麼,就算這個世界可以被認為是真正的大千世界,我的能耐,仍是有限。”
“按理來說,不該會出現上位者無法控制下等層面的事情,也不會出現我無法折返原來世界的可能,因為天道就是如此——從來都是往上爬困難,往下掉,眼一閉就可以了。”
於是,九龍開始試圖尋找能夠讓他重新回到原來那個世界之中的可能,但是許久之後,他終於不得不接受了這麼一個現實,那就是,他的得道飛昇,大概是飛昇錯地方了。
“我當初感受到的從天穹傳來的召喚吸引之力,其實反而是來自於深淵的誘惑嗎?”九龍心下一片慘然,“所以,我就這麼眼一閉,跳了下來?”
不過,九龍畢竟曾經是一個世界之中的頂尖人物,就算陷於絕境他也不會放棄,於是,終於的終於,他找到了那層將自己與原來的世界隔開的界限之所在,然後他才意識到了這兩個世界之間的差距——相對於真實的世界而言,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其實就只是一副平平的畫卷而已。
——人可以在畫卷上隨意的作畫,修改塗抹,而畫卷之中的人卻只能在一無所知之中默默地接受這一切,並將其認作理所當然,而後毫無反抗之力的將這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視作天意。
至於九龍,他比其他的那些同在畫卷之中的存在要好上那麼一些的是——九龍雖然置身於畫卷之中,但是他同時也是這畫卷以及這畫卷世界的創造者,他有著和畫卷之外的人們同樣境界的眼界和修為,所以這副畫卷之中會存在些什麼發生些什麼,看的依然是九龍自己的意願而並非畫卷之外那些路人的心意,九龍能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