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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帶來了兩個大柿子,放在窗外門廊上,用雪埋住。
小麥好奇地跑去聞了聞,何田笑,“你可不能吃這個。”又在上面扣了個籃子。
吃完午飯,何田把門外雪裡埋的柿子拿出來,柿子已經凍得硬硬的了,放在盤子裡,擱在桌上,大約半小時後,她和易弦一人一把小鐵勺,挖開柿子皮,享用凍柿子。柿子的果皮這時變得皺巴巴的,上面凝結了一層水珠,何田用小勺扒開果皮,裡面的果肉像橙紅色的岩漿,緩慢柔軟地流出來。易弦吃了一口,又冰又甜。
何田笑嘻嘻說,“要是放點藍莓果醬就更好吃了。”
易弦第一次吃凍柿子,仔細品味之後說,“有點像冰淇淋。”
下午倒是沒事,何田和易弦就把桌子搬到火爐前,做起手工活兒。
易弦是在學編竹籃子。在幾天前,他終於成功編出了一個樣子還算過得去的籃子後,就沉迷此道,還跟何田說,“等明年夏天,我給你編個蟈蟈籠子,抓一隻蟈蟈裝進去。”
他從前所見的蟈蟈籠子有用麥秸稈編的,還有用小樟木劈成細絲做的,就和鳥籠差不多,只是更小巧精緻。
何田小時候也養過蟈蟈、蟬、蚱蜢,不過用的是草或者竹篾編的籠子。喂這些小蟲吃的,也不過是菜葉之類。
但是易弦講起他養蟈蟈,那話可多了。
“蟈蟈最喜歡吃的是南瓜花,但是你要想讓它叫聲宏亮,就得給它找辣椒吃。越辣越好。”
“紈絝啊……”
“怎麼就紈絝了?你養蠶,我養蟈蟈,不是一回事麼?你還專門把蠶放進紙盒子裡讓它吐絲吐成一片好用來書籤呢。”
兩人閒聊著,何田也沒閒著。她一邊指點易弦如何編織竹籃,一邊做門簾。因為今年打了很多野鴨子,鴨絨也大豐收,春天集市時易弦又胡亂買了很多棉布,何田就做了些新鴨絨被子,放到狩獵小屋。
之前收走的破舊被褥有幾床還是棉花胎,都有些硬了,何田想了想,乾脆做成門簾子吧。
破舊的被罩拆洗之後裁掉已經稀薄的部分,和其他舊布塊拼花,做成布套,裝上棉胎後,縫緊,掛在門外。進出的時候多了一層棉簾子,屋子裡的熱氣就不會散逸得太多。
除了門簾,何田還給鴨兔窩棚裡的煙囪上也裹了一層棉花套,用來保暖。
第二天一早,何田和易弦去陷阱那兒一看,一夜之間,就有兩隻貂鼠命喪松木拱門陷阱,屍體都僵硬了。
何田抬起松木架,取走貂鼠,又重新放上誘餌。
樹洞裡的鐵圈夾子也有收穫,捉到了一隻黑白花的野兔,身體還有點溫熱。
取走獵物,放好帶來的食物,熄滅火爐,再搬些木柴劈好放在爐子旁邊,何田把棉門簾也收進了屋子,關好屋門,一家人返回了。
幸而他們是在中午之前就開始走的。
他們出發了沒多久,原本碧藍的天空飄來了許多雲,天色快速暗淡下來,不久之後,又下起了雪。
這雪越下越大,松林中也越來越昏暗。幸好有來時撒的枯枝腐葉,不然道路都難以辨清楚。
易弦看到雪越來越急,聽到何田在他背後走路時的喘氣聲,不由停下來,“要返回去嗎?”
何田堅定地搖頭,“趕回家吧。這雪誰知道會下多久?家裡的鴨子沒人管不行。”
深一腳淺一腳又走了一會兒,風雪越來越大了。
大米的睫毛和脖子上積了一層雪,它不停眨巴著眼睛,緊緊跟在易弦身後。
何田不讓小麥再走了,她把它抱進大米馱的籃子裡,它從籃子上覆蓋的皮毛下探出個狗頭,不一會兒又鑽進去。
雪花足有巴掌大,糾結在一起,下得又快又急。
到了一片林地,風雪實在太大,難以分辨方向。
何田決定,暫時停下避避風雪。
她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跟易弦砍下一條長樹枝,把樹枝架在兩棵樹杈間,將帶來的油布綁在上面。
油布是春季捕鳥的時候披在身上的斗篷,兩個斗篷綁在一起,足有三四米長,一邊栓在樹枝上,一邊壓在地上,就形成一個三角形的小空隙,做帳篷兩面漏風,但是當臨時的避風港足夠了。何田扎油布的時候易弦砍了些松枝鋪在地上,把蒙在籃子上的那塊皮毛鋪在松枝上,大家就坐在上面,易弦摟著何田,何田抱著小麥,大米蜷縮在易弦背後。
在這個臨時搭建的小避風港裡蜷縮了半個小時,風雪逐漸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