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疲懶的眼底隱有卓然之意:“下一世,阿音,定會如你所願,你輪迴記世之苦,自此不復。”
阿音心底暗喜,一腳踩上橋樑,正準備慷慨就義,迎接平凡庸俗的下一世,哪知懸在半空中又被修言喚住。
“阿音!”
阿音迴轉頭。
“你歷經百世,輪迴千年,有沒有什麼特別遺憾的事?”修言仍是一副懶懶的模樣,俏皮又沒心眼地問她。
特別遺憾的事?這倒是個慎重又富有思考性的人生哲理問題,她得好好琢磨琢磨。畢竟一千年歲月,總得有這麼一兩樁事才能對得起她坎坷多彩的輪迴之路。
阿音眨眨眼,回思過往,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五百年前上元節那日她在水鏡中瞧見的那個普湮上君。
白衣俊顏,一雙眼斂盡三界風華。
身後的忘川巨浪翻飛,腳下石橋震動不休,整個鬼界一片混亂。
阿音卻好像突然聽不到所有聲音一般,折轉身子,為了五百年前驚鴻一瞥的人相問:“修言,我當年忘了問,五百年前的那個普湮上君,他愛上的女仙君叫什麼名字?”
修言一怔,看她半晌,道:“阿音……”
阿音又湊近幾分,“叫什麼啊?”
“啊!”
哪知就在修言開口之際,她求知心切,一個沒注意,悲劇地一腳踩空朝身後忘川裡的漩渦落去。
橋上坐著的青年越來越遠,臉上有些無奈,到最後也沒能回答她這個問題。
阿音想,下一世她再輪迴,想必已不會再記得世上有個鬼君喚作修言,陪她四十餘世,看遍世間芳華。
千年過往,終化塵埃。
萬籟俱靜,剛才還帶點菸火氣的奈何橋又安靜下來。
只剩那條路,那座橋,那個人,千百年不變。
附上《上古》番外
不知道從哪一年起,上古沒事就愛跑下界遛彎的愛好不見了,待上古界裡的眾神回過味時,真神上古已經在她的摘星閣裡悠哉地賞了十來年月落星沉了。
月彌是知道這事兒的,又有個愛收集寶貝的體面愛好,所以沒事就愛晃到上古殿摸點好東西搬回自個兒的府邸。上古懶得和她計較,睜隻眼閉隻眼當沒看到,直到月彌這個混世魔王把主意打到了無花酒身上。
顧名思義,無花酒乃無花樹的花果所釀。這樹又傲嬌又難得伺候,五萬年結一次果,釀出的酒連真神喝多了都會醉,稀罕得很,著實是個寶貝。
月彌好酒,連著好些年上無花果神的府邸討要無花果,皆被杵著老柺杖的果神苦哈哈地打發了,直到第十個年頭,她一把掀了老果神的洞府,拿他的柺杖做了燒火頭,無花果神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開始訴苦。
哎喲我的月彌上神喲,上古真神年年守著摘了個精光,您有本事別在小神我這兒逞威風,您去上古神殿鬧啊!甭說你守不到,小神我守在自個家門口,也是十來年果渣子都不剩咯……
於是忿天忿地搶遍神界無敵手的月彌上神,踏進了上古神殿。
她是個膽大的,偷偷摸摸在神殿的藏寶閣和釀酒坊裡翻了個遍兒,結果連個果核都沒找著,驚動了守殿神衛不說,還被提遛到了上古面前。
“你丟不丟臉,偷東西就算了,還偷的這麼正大光明,偷的正大光明也就算了,還被神衛給逮住了。”
上古抱著茶盅一臉神尊架勢,月彌翻了個白眼,呵呵兩聲:“我再混,能比得過你?無花果神連著十年一顆無花果都沒落下,你也好意思說?”
上古眼微眯,明瞭。“你想要無花果酒?”
“十幾萬年交情,給幾壺唄?”月彌正襟危坐,開始套交情。
“不行。”上古拒絕得毫無念想,開始攆人,“十年我不過才釀得十壺,你想都別想。”
“你不喜酒,要來何用?”月彌是個猴精的,不知怎麼看見上古心不在焉,眼睛放在桃淵林裡,突然福至心靈,躥到上古面前,“你剛剛瞅的哪兒?”
上古挑了個意味深長的眉,“你說呢?”
月彌倒吸一口涼氣,指著桃淵林手開始哆嗦,“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白玦好酒,最喜無花,滿界皆知。
“就是你想的那樣。”上古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
月彌一時有些懵逼,反應過來直覺是自己成就的這樁好事。
十年前她大壽,一時心慈,見白玦守了幾萬年可憐兮兮,便帶著上古看了那一幕。上古瞧了就走,半句話沒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