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隘,唯有孟津一處淺灘缺口,不過去年入秋她隨郡王行軍時,曾在決戰前入靈壁深嶺探查,卻找出另一道幽徑,可直通岷江,渡去對岸蜀地。”
靈璧山脈另有所通之事蕭少卿等人早知其間密情,因此並無驚訝,唯有蕭璋聽得入神,順著她的話問道:“別駕大人所指的幽徑,在何處?”
蘇嫵轉動眼眸,秋波流慧,軟聲道:“王爺,阿嫵跪累啦,起來說行麼?”
相較先前的潑辣刁蠻,此刻她言笑嬌俏,乖順異常。謝粲冷眼斜看,輕輕一哼。蕭璋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蘇嫵跳起來,揹著手走到帥帳一側的地圖前,觀察半晌,搖了搖頭:“我看不懂地圖。不過阿姐曾領我去過。那座山名為紫桑,小道狹窄,僅可讓兩人並肩行走。且山道里霧瘴茫茫、暗無天日,雖說人跡鮮至,阿姐卻擔心此處秘道為南蜀細作探知,因此在山中設了五行機關,命人在山口封住了大石。”
“封住了?”蕭少卿的心猛地一沉。
“郡王放心,那大石也是機關之一,雖非人力可為,卻有機關巧妙可以移動。”蘇嫵轉過身,嫣然笑道,“阿姐說郡王算無遺策,此次既是擔心南蜀兵動,想必岷江遲早將有一戰。因此叫我前來帳前待命,若要出兵南下,讓我為郡王引路。”
“如此甚好。”蕭璋微微鬆了口氣。
宋淵含笑嘆道:“知郡王者,莫過別駕大人。”
謝粲蹙眉,不知為何只覺帳中幾人談及蘇琰時,氣氛微妙,十分地不對勁。又望向蕭少卿,只見燭光下,他雙目靜澈如舊,不見任何起伏,沉默了一會,方才淡淡道:“別駕大人想得深遠。阿嫵此行來得正好,卻是免去了前方斥候探路的功夫。”他抬起頭,看著謝粲道:“七郎,你去為阿嫵挑一匹戰馬,隨後她與我們一道啟程。”
蘇嫵急道:“要他幫我挑?不行不行,我不放心。”她大步走到謝粲身邊,揚起臉,“我與你一起去。”
她話存挑釁,謝粲卻另有心事煩擾,懶得再理她,對著蕭璋和蕭少卿揖了一禮,轉身出帳。
“沐狄!”
“是,小侯爺。”
“你領著這瘋丫頭去挑戰馬。記著,右衛營兩千戰馬不可動,去左衛營挑!”謝粲將令牌丟給沐狄,撂手走開,唯留下蘇嫵站在原地,對著他冷漠的背影發了好一會兒的愣。
帳中諸人此刻也無暇再顧及帳外小兒女的糾葛,蕭璋聽聞紫桑之道精神大振,本欲與蕭少卿詳商岷江之戰,但見他臉色疲憊,又覺心中不忍,便與宋淵一起離帳,叮囑道:“你先休息片刻,顏謨人馬一到,為父會讓人來叫醒你。”
“好。”蕭少卿思慮過甚,確實倦累,等他二人離開,方緩緩起身,走入裡帳。
裡帳未燃燈燭,蕭少卿褪了鎧甲,合衣躺在榻上。帳外篝火的光亮穿透雪白的帳簾隱隱滲透進來,微弱的一點光線中,他懶懶眯起雙眸,望著榻側懸掛的畫像――孤月蒼壁,黑驪銀甲,畫中的人面容與自己全然不同,唯有一雙眼眸,清透剛毅,瀟澈孤遠,渾然是探入靈魂的生動。
那才是自己。
怕世上也只有她,才能畫出最真實的自己。
唇邊浮起一絲微笑的剎那,他卻生生止住思念,嘆了口氣,慢慢閉上眼眸。
卻不料夢裡依舊平添花蔭麗容,微風層迭,歡笑叢生,往昔東山盈盈在目的春意浸透心頭,日色暖暖照人,溪水采采東流,拂去了倦意,留下滿心平和。
一去經年,何日方能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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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剛過,豫州大將顏謨領著三千戰馬到達夏口。自石陽出營時,受蕭子瑜命令,為免驚動對岸荊州軍,所有戰馬四蹄皆裹以厚布,一路淌過江畔淺流,聲息悄然。蕭少卿睡得甚淺,雖不曾聽聞鐵蹄轟然震天的聲響,卻在隨身不解的長劍發出的輕微嗡鳴中驚醒,翻身而起,疾步走出裡帳。
侍衛奉了蕭璋的命令正入賬請他起身,兩人對沖而走,險些撞上。
“原來元帥已醒了。”親衛趕緊止步,避讓一側,說道,“顏將軍已到了營外。”
“什麼時辰了?”
“亥時三刻。”親衛取了蕭少卿的甲冑,雙手遞上,又道,“謝將軍方才來稟,五千騎兵並右衛營兩千戰馬俱已等在十里外的長坡之下。”想了想,輕聲補充道,“不過元帥,方才我見謝將軍臉色甚為怪異,欲言又止的,似另有話說。”
蕭少卿手下動作頓了一頓,聲色未動,轉身披上斗篷。出了帳,領著中軍數百精騎,拜別蕭璋和宋淵,賓士到十里外長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