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黃三色將那口小水潭圈了起來。
程巧記得上次她不過輕輕碰了一下水潭裡的水就被帶回到現代,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她忽然心血來潮,一路沿著青石板鋪成的臺階往上走,臺階兩旁樹木繁茂,綠意盎然。她走在樹蔭之下,舒爽的微風送來絲絲清涼,竟是半點也感覺不到夏日的暑熱。
到了水潭邊,她撩起裙襬蹲了下來,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指。透明的指甲碰到碧綠的水面,在如鏡的潭水上引起一圈圈波動,然後很快又平靜如初。而她期待的事情卻並未發生,沒有泛起漣漪,形成巨大的光圈將她包裹著送回現代。
程巧陷入窘然:怎麼回事?
她陷入沉思,努力回憶起兩次穿越時周邊的情況尋找相似點,隨即發現從現代穿過來,似乎兩次都是在月圓之夜。上次穿回去卻是白天……完全沒頭緒啊!不過她很快就想明白,既然暫時回不去,就先在這邊好好生活,等待回去的時機。
在心中做下決定,她站起身,因為蹲得太久雙腿發麻差點一頭栽進水裡,還好扶著水潭邊的一塊石頭才穩住了身形,拖著麻木的雙腿一步一步緩慢地往山下走,和剛才興致沖沖往上爬的似乎判若兩人。
這些天一直為朱興操心,也沒睡個安生覺。現在他已無大礙,程巧也就放下心來,又想到反正自己一時半會也回不去,沒了惦記,回到房中倒是一夜好眠。
朱興這一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來,睜開眼發覺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他抬起自己的手瞧了瞧,眼睛裡還帶著一些迷惘,不過很快就變的清明起來,而後化作深不見底的黑潭。
他想起來了,他是廣元興王世子。恰逢張太后壽辰,召各路藩王朝闕,父王臥病不起,他身為世子代父前去京城慶賀,沒想到返程途中竟會遭到一夥來歷不明的人襲擊,對方顯然有備而來,王府護衛有限,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寡不敵眾之下只能掩護他離開。他在逃走途中,中箭受傷躲進一片沙洲之上,便再也支援不住,後來……看來他是被救了。
他坐起身,不免扯動了傷口。身上灰色裡衣粗製的面料摩擦著後背和肩膀上的新長出的傷疤隱隱有些疼痛,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守在房中的是個中年僕婦,聽見屏風後的動靜連忙走了進來。床上這位被她家姑娘帶回來時重傷不醒,她家姑娘似乎對著人格外重視,只說他身份貴重,要好好侍候絕不能怠慢了,見主人都諱莫如深,僕婦不敢多問更不敢懈怠,一直恪盡職守的待在房裡。這會兒見貴客依然清醒,自然要問上一句:“您醒了?”
朱興自然沒有搭理她,依然蹙著眉頭盯著自己身上那件灰色的衣服,
他現在穿的還是當日從管事是那裡臨時借來的衣物,僕婦見貴客臉色不愉,立即開口解釋道:“您別見怪,咱們府中並無男子衣物,當日您重傷在身,貼身衣物沾了汙血又破損德厲害,怕是穿不得了,我家姑娘也是在權宜之下才臨時為您借了這身衣物,姑娘已命人去鎮上衣鋪買來新衣……”僕婦說完,自顧自為他取來一套衣物放到床頭。
朱興看那顏色樣式面料,比自己平日穿得差上許多,但到底是比自己現在這身要好,又想到本朝對民間著裝的面料樣式和顏色都有諸多忌諱,也就釋然了。
一臉嫌棄地換好乾淨的新衣,得到訊息的程巧就帶著丫鬟翠茹趕了過來。
見到揹著手立在房中的少年,臉色肅然,竟自帶一股威壓氣勢,和當日醒來時茫然無措的樣子截然不同,程巧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失落,匆忙的腳步也停頓下來,吩咐翠茹留在門外,自己獨自走了進去。
僕婦衝她行了個禮,也退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他們二人。
程巧想到朱興那日抱著頭痛苦的樣子,雖然大夫說他無礙,到底還是不放心要親自問一聲才行:“朱興你醒了,傷都好了嗎?頭還疼嗎?”
進門的時候,她打量著少年,少年何嘗不是也在觀察她。出現在門邊的少女身材纖瘦,一身水藍色的衣裙襯得她的面容格外秀麗雅緻,一雙杏眼不知為何讓他覺得十分眼熟。想必她就是僕婦口中救回自己的姑娘,也是這家的家主,不等他問開口詢問對方,那女子全然不顧禮節直接走到他面前,擺出一幅和他十分熟識的樣子,竟然還知道他曾用過的化名朱興,“興”當然是興王府的興。
她究竟是誰?朱興肅然的臉上多出一絲疑惑。
程巧被他審視的目光盯著有些不自在,心底不由泛起一絲失望,嘆了口氣:“你果然不記得我了。”隨即又明白過來,這裡是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