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瑾瑜柔順的嗯了一聲,坐到了床邊。
離的近了,顧氏消瘦的驚人的臉孔愈發清晰。
不用照鏡子,顧氏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麼瘦弱憔悴難看。看著眉目如畫清新如枝頭花苞的少女,顧氏情不自禁的悵然嘆道:“看著你,我才覺得自己真的已經老了。”
年紀還未老,心卻已垂垂老矣,宛如日落西山來日無多。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悲涼。
許瑾瑜心中微酸,下意識的握住顧氏枯瘦纖細的手:“表嫂可別這麼說。整日病躺在榻上,難免沒什麼精神。等病養好了,多出屋子轉轉,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許瑾瑜的聲音十分輕柔,聽在耳中說不出的動聽舒適。
一個人是語出真心還是隨口敷衍,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
除了紀妧,顧氏已經很久沒聽到這般真切的關心話語了。心中緩緩湧起一股暖意,唇角也微微揚了起來:“承你吉言,只盼著我真有好起來的那一天才好。”
前世許瑾瑜和顧氏沒多少交集。到了侯府之後,她大多和紀妤待在一起,或是待在小鄒氏身邊。直到顧氏病逝,她和顧氏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沒超過十句。
那個時候的她,從未想過顧氏年紀輕輕就病逝的蹊蹺,反而為紀澤死了妻子暗暗欣喜。直到很久以後,得知了真相的她,終於體會到顧氏曾經的痛苦。。。。。。
許瑾瑜從心底莫名的生出同病相憐的親近之意,抬起明亮的眼眸說道:“表嫂,我以後可以常來陪你麼?”
“當然可以。”顧氏抿唇一笑,目光柔和:“只要你不嫌陪一個病人太悶,隨時想來都行。”
許瑾瑜俏皮的笑道:“到時候表嫂可別嫌我來的太勤,擾了你的清靜才好。”
“這怎麼會,你肯常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顧氏溫和的問道:“你平日裡都做些什麼消遣?讀書習字,還是撫琴作畫?”
閨閣千金們的生活也不像外人想的那麼輕鬆,琴棋書畫讀書習字廚藝女紅都要學,還有管賬管家打理內宅等等。
“自小父親為我啟蒙,將字認全了,讀書習字都會一些,琴棋書畫也稍有涉及,卻不精通。”許瑾瑜笑道:“我平日最喜歡刺繡,在臨安的時候也曾正式的拜師學過,勉強算拿得出手。”
這當然是許瑾瑜的自謙之詞。
許翰曾是才華橫溢的探花郎,詩詞書畫樣樣出眾。許翰十分疼愛女兒,自許瑾瑜四歲起,就親自為她啟蒙。許瑾瑜天性聰慧,絲毫不弱於兄長許徵,四書五經學的有模有樣,書畫更是出挑。
鄒氏又特意花重金請來了臨安城裡最出名的李繡娘。許瑾瑜隨李繡娘學了幾年蘇繡。她擅長書畫,刺繡之藝很快青出於藍。構圖精巧,繡工超卓,在臨安城內赫赫有名。
李繡娘一開始是衝著高額的束脩才同意進許家教導許瑾瑜,幾年下來,早已將聰慧過人天賦出眾的許瑾瑜視為傳人,將不傳之秘雙面繡的針法也傳給了許瑾瑜。
許瑾瑜前世憑著高超的繡藝進了京城最大的繡莊,一躲就是數年。她耗費了兩年的時間心血,繡了一幅萬壽圖獻給太后。太后欣賞讚嘆之餘,召她入宮覲見。她也終於有機會將許徵死前留下的東西安然送進了宮。。。。。。
顧氏看得出許瑾瑜在謙虛,對她更多了幾分好感:“以前我身子還沒病的時候,也喜歡做些女紅打發時間。”頓了頓,又自嘲的笑了笑:“可惜我現在病的連拿針線的力氣都沒了。”
許瑾瑜不願惹顧氏傷感,有意哄她高興:“原來表嫂擅長女紅刺繡。日後我可要厚著臉皮請表嫂指點才是。”
一聲表嫂,迅速的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顧氏自然不知道許瑾瑜刺繡之藝何等高妙,含笑應了下來。
顧氏看著性子隨和,真正能合她眼緣的人其實並不多。論身份,許瑾瑜是她最憎惡的小鄒氏的姨侄女,按理來說,她無論如何不該對許瑾瑜另眼相看。
可人與人之間,真的有緣分這回事。許瑾瑜奇妙的入了顧氏的眼。
。。。。。。
當眾人進內室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兩人低聲說笑的樣子。
小鄒氏心中訝然又不快。這個許瑾瑜倒是伶俐,也不知說了什麼,這麼短短片刻就博了顧氏的另眼相看。。。。。。
紀妧也忍不住多看了許瑾瑜一眼。
許瑾瑜聽到動靜,含笑起身站到了一邊,目光掠過華服婦人和她身邊的少女。
這個婦人年約四旬,容貌端麗,氣質嫻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