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世,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娶妻生子。直到第四世,遇到她; 他才生出想要娶皇后的衝動。
她該是他的。做他的皇后; 與他白頭偕老。
少年攥緊玉佩,冰涼的玉石摩挲指腹,又寒又冷,他蜷縮著身子,不想睜開眼,不想面對這個世界。
上一世; 他又沒能找到她。最初他以為是別人竊取了她的肉體,只要殺掉那個人,然後他再自殺,醒來後興許就能遇到她。
他殺了很多個假的言婉,她們中沒有一個是他的阿婉,自殺的時候很痛,但是再痛,他也得去下一世找她。
後來死著死著,也就習慣了。現在他唯一的樂趣,大概就是鑽研不同的死法,選一個新鮮出奇的死法,儘量不那麼痛苦。
少年抽了抽鼻子,肩膀一顫一顫。
接下來他要做什麼呢。
照常去言府找人,然後看一眼,如果又是假阿婉,那麼他這一世也就結束了。他得趕著再去下一世。
最初他去言府找人,心裡歡喜,漸漸地,也就麻木了。這一次,大概又不會是真阿婉。
他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這次該怎麼死。
少年抱緊自己。偌大的宮殿,沉悶寂靜,無處不在的孤獨附在空氣裡,一點點地朝他湧去。
黑暗中有動靜響起。
有誰喚他:“陛下。”
少年嚇一跳。
這是他新一世的第一天。他記得很清楚,宮殿裡的宮人於昨晚被趕了出去,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他重新活了那麼多次,除了假阿婉,其他一切人一切事都是按照他第一世的情況,從來沒有半分變化。
少年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宮殿內沒有點燈,門窗緊閉,只窗欞透出幾分光。外面陽光明媚,他每次都是死在燦爛的太陽底下。
他緊張地看向前方。
黑暗之中,有誰朝他而來,嬌嬌小小的一個身影,看不清面容,應該是個小宮女。
他下意識往後縮。
他已經很久沒和人正常接觸過了,他不喜歡,他只想要和他的阿婉過日子。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陛下。”
離得近,他總算看清來人的面容。
果然是個小宮女。穿著素青的對襟襦裙,烏黑的頭髮挽成一對雙環望仙髻,生得太過白嫩,跟雪糰子似的,搖搖晃晃往他跟前來。
她半坐在他的床前,一張清純可人的臉露出甜甜梨渦,恭敬地喚他:“陛下,太后娘娘傳您過去。”
少年迷茫地皺緊眉頭。
不對,她分明在撒謊。母親不會在這個時候傳召他。他才剛醒,還沒來及做什麼,周圍的事物絕不會發生變化。
少年警惕地問:“你是誰?”
小宮女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陛下,奴婢是穗穗呀。”
少年眉心皺得更深。
穗穗是誰?他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不等他回過神,小宮女已經上前為他穿戴,軟綿綿的一雙小手往他身上招待,弄了許久,急得滿頭大汗,連個衣帶都未繫好。
他忍不住嫌棄:“真笨。”
小宮女抿住紅豔的唇,眉眼低垂,濃密的長睫忽閃忽閃,她既委屈又害怕地求他:“陛下,奴婢會好好學的,您不要趕奴婢走。”
少年自己穿好絳紗袍,吩咐她提靴來,她拿了靴子來,半跪在地上替他穿鞋,怎麼也穿不進去。
她嘴裡嘟嚷:“陛下,你腳好大哦。”
少年使勁往裡一蹬,套好了鞋,朝她那邊看一眼。
好無禮的小宮女。
他可是皇帝。她竟然敢這樣對他說話,不想活了嗎?
他往外走,小宮女跟在他身後。
少年漫不經心地問:“你什麼時候來朕身邊伺候的?”
小宮女:“今天剛調過來的,奴婢從前在浣衣局,立了功勞,太后娘娘讓我以後不用再洗衣服,正好御前缺了個宮女,便將我派過來了。”
少年使勁回想。
怎麼也想不起來。後宮的瑣事一向都是由母親處理,調宮女這樣的小事,他自然不會知道。只是奇怪,前面活了那麼多次,他怎麼就沒遇到個叫穗穗的宮女呢?
難道哪裡出了差錯嗎?
他正發著呆,忽地鼻尖一抹花香。
適時小宮女已經將殿門開啟。
明晃晃的光傾瀉而入,照在人的身上,暖和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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