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不語的顧臨清突然開口,將手中的白玉笛遞給二孃,“他送給我這支玉笛的時候,說如果有一天他戰死在沙場上,屍首無法運回故里,就把這支玉笛交還給魏家。他說他製作笛子的時候用了十分心血,如果魏家的人吹響它,就一定能將他流離在外的魂魄帶回來……”
魏二孃接過玉笛,用顫動的手指撫摸著笛身上刻著的那個“江”字,喃喃的唸了句“三弟”,一時間思念如雪,泣不成聲。
……
“你真的相信笛聲能歸引人的魂魄?”
回來的路上,宋依依有些好奇的問顧臨清。
離開望歸亭的時候,二人身後響起了魏二孃幽幽怨怨的《三月春》,魏江流100%的進度也正式達成。雖然宋依依也被這對姐弟的故事所感動,但對於顧臨清那一番話,她卻保持了懷疑的態度。
面對宋依依的疑問,顧臨清勾了勾唇角,對她道:
“逝者已逝,但生者總還要接著活下去。有時候,善意的謊言,對她們來說也是一種仁慈。”
宋依依得意一笑,跳到他跟前,“謊言……所以,你承認你是騙了她?”
“我可沒有承認什麼。”顧臨清面色如常,輕笑著看她。
宋依依豎起一隻指頭,在他面前搖了搖,“想騙我可沒門兒。那笛子分明就是魏江流送給你的,你把它送給魏二孃,還編了那一堆謊話騙她,只是為了安慰她罷了。”
顧臨清望著沿途枝蔓搖搖的柳樹,感嘆道:“能安慰到她,也就值了。”
宋依依抿了抿唇,“我想未必,這種事情我都能猜到,更別說魏二孃了,她可是比我更懂魏江流的心……”
顧臨清沒有再接話,他只是凝視著遠處的楊柳碧色,黯然失神。
宋依依看著他的樣子,心中突然隱隱作痛。她想象不出,面對兄弟的失蹤,天子的妄斷,世人的懷疑,顧臨清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堅持到今日的。要是她,早就暴走好不好。要不拼死給兄弟報仇,要不就撂挑子不幹了!怎麼可能像他一樣,還能沉下心來去給皇帝訓練保鏢……
“喂,顧臨清!”宋依依突然提高了聲調。
“嗯?”
“你去上戰場吧,不要再去訓練什麼羽林軍,也不要去獵什麼兔子和野鹿,你該去北漠獵狼王啊!”
顧臨清回頭,神情深邃的讓人琢磨不透,“你知道麼,聞清之前跟你說過同樣的話,他要我去請旨代他出徵。”
當然了,顧聞清是你的弟弟,自然知道你的本領。而且顧聞清馬上要當駙馬爺了,怎麼捨得剛入洞房就上戰場!
宋依依心中一通亂吼,嘴上也急急追問:“那你怎麼回答他的?”
“他要我最遲今晚給他答案,所以我還沒有回答他。”
真是要急死人!
宋依依圍著顧臨清轉來轉去,嘴裡嘟囔個不停,整個人都快炸毛了。
“你也想讓我出征?”看到她這幅摸樣,顧臨清的聲音裡帶上了些許認真。
“當然!當然!當然!”回答得乾脆利落,而且個人傾向明顯。
一陣暖風拂過,柳枝輕輕搖擺起來,耳邊傳來一團雛鳥的啁啾,而眼前,宋依依正屏氣凝神,無比期待的望著他。
終於,他豁然一笑,衝她道:
“好吧,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有個條件。”
宋依依一面點頭,一面開心的問:“你說吧,什麼條件。”
顧臨清望著不遠處,一棵老柳樹上架著的鳥窩,回道:“二孃說你賭術出神入化,我很想見識一下……那邊有一窩新破殼的雛鳥,不如我們就來賭一賭那鳥兒有多少?”
宋依依皺眉,“這怎麼賭?”
顧臨清思索片刻,答道:“鳥窩不大,最多不會超過六隻。這樣吧,我們以一二三為小,四五六為大,再來猜猜它是開大,還是開小?你要是猜中了我任憑你差遣,若是不中——”
“不中就怎麼樣?”
宋依依摸了摸鼻尖,有些緊張。其實顧臨清的條件一說出口,她就有些傻了,畢竟她的眼睛只能透視骰盅,可不能透視樹上的鳥窩啊!
誰知聽了宋依依的問題,顧臨清竟是想也沒想,張口就回道:“你要是輸了,就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不要抵賴,我查過你說的那個宋常有,他死於肺癆,膝下無子無女。”
此話一出,宋依依徹底傻了眼。
死了,沒想到顧臨清真會去查她,這下倒好,任務還沒完成,身份就被戳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