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了傷就別行禮了,是不是縣令嚴刑逼供把你打成這樣?你放心告訴我,他不能奈何你。”
沈氏搖搖頭:“有勞府君垂問,知縣並未屈打犯婦。”
董曉悅不明就裡地看看杜蘅:“難道是差役打的?”
沈氏仍是連連搖頭。
董曉悅不知她在擔心什麼,姑且把此話不提,打定了主意一會兒得好好審問審問押解她到此的官差。
“我方才看了案卷,你供認殺害李三春及其妻室陸氏,長子李德林,是不是?”董曉悅問道。
沈氏答道:“啟稟府君,確有其事,李三春一家三口是犯婦所殺。”
董曉悅皺著眉頭道:“你是怎麼殺的?什麼時辰殺的?先殺的是誰?再殺的是誰?用的什麼兇器?”
沈氏抿了抿嘴,不回答董曉悅的問題,只是車軲轆一般來回道:“李三春一家三口是犯婦所殺,懇請府君治罪。”
董曉悅見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資訊,只得嘆了口氣,對杜蘅道:“我們先出去罷。”
第91章 疑點
董曉悅和杜蘅出了牢房; 先找了個衙差,讓把押解嫌犯沈氏到州府的洪陽縣官差找來。
兩名官差此時還在客舍裡,正準備收拾行裝回洪陽縣; 就被帶到了府署。
那兩人一個瘦高; 一個矮胖,都長得歪瓜裂棗。
董曉悅本來就為沈氏身上的傷惱火; 一見那兩個官差如此其貌不揚; 火氣越發大了。
沒找著驚堂木; 把塊大理石鎮紙重重往案上一拍; 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嚇得那兩個差人肝膽俱裂,忙不迭地磕頭。
“說,嫌犯沈氏可是你們打傷的?”
那瘦高的差人嚇得哆哆嗦嗦不敢開口,矮胖的喊起冤來:“小人冤枉啊,請府君明鑑!”
“那她的傷哪來的?快快從實招來!不然休怪本官大刑伺候!”董曉悅吹鬍子瞪眼睛,她此時體積龐大,作威作福起來頗有威懾力。
杜蘅站在旁邊實在看不下去,默默退到牆邊; 假裝自己是朵壁花。
連那矮胖的差人都打起寒顫來:“啟……啟稟府君; 那沈娘子……不不不; 那犯婦沈氏真不是小的兩人打傷的; 小的們上路的時候她已經是這副形狀,小的們見她著實可憐,一路上都……都都沒為難她。”
那瘦高個也恢復了些神智; 連連點頭。
“哦?”董曉悅捋捋美髯,“不是你們打的,那一定是高縣令嚴刑逼供、屈打成招了。”
兩個差人聞言心虛地對視一眼,那瘦高個首先回過神來:“回稟府君,高縣令不曾屈打過嫌犯沈氏,府君明鑑,明鑑。”
“當真沒有?”董曉悅冷笑道,“哼,要是讓本官鑑出來你們在說謊……”
“小的不敢……不敢……”矮胖差人眼珠子亂轉。
那瘦高個卻是個老實胚子,被董曉悅一唬,臉上汗如雨下,不住地抬袖子揩抹。
董曉悅便知道該從哪兒突破,對那矮胖差人喝道:“你閉嘴,讓他說。”
瘦高個登時仆倒在地上:“府……府君饒命……”
“我問你,”董曉悅身子往前傾了傾,“你如實回答我就不追究你。”
“是……是……”瘦高個點頭如搗蒜。
“你說說看,高縣令審那沈氏的時候可有動刑?”
瘦高個抹了把臉,咂咂嘴,心一橫:“回……回府君的話,有……”
“哦?怎麼打的?打了幾下?”
“回府君的話……上……上了一次夾棍……”
董曉悅憤怒地一拍桌案:“這還不叫屈打成招!”
兩個差人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口,不過在他們看來上一次夾棍還真算不上屈打成招。
董曉悅把兩人罵了一頓打發走了。
“那官差慫得要命,應該不會作假,看來沈氏臉上和身上那些傷真的不是縣令屈打出來的。”董曉悅嘆了口氣。
不是縣令打的,那就是在李家受的虐待,杜蘅也覺得心裡有點堵,只點點頭道:“再去仔細看看案宗罷。”
兩人便回到司獄司,又把案宗從頭至尾細細看了一遍。
李家三口是被利器割喉死的,兩個男人的身體相對完整,只是被割去x器,根據仵作的驗屍報告,還是死了之後割的。
李三春的妻子陸氏就比較悲催,她被剜去雙目,拔了舌頭,削去雙耳和鼻尖,剁去十指,還都是活著的時候進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