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方才後知後覺地嫌棄濡溼的中衣和褥子溼乎乎的難受,略微探了探身,對著帳外不高不低地喚了一聲:“阿金!”
一臉機靈相的小僮趕緊上前來,小心翼翼開啟描金著彩的烏木床屏,把菸灰色萬字紋的輕羅床帳掛到帳鉤上,壓低聲音邀功:“殿下,那姓張的閹豎來請您入宮,奴婢將他攔在二門外候著,有半個時辰了。”
梁玄蹙了蹙眉,毫不掩飾嫌惡之情:“我知道了。”
宮裡姓王的閹豎兩隻手數不完,不過阿金口中那個只能是天子近侍張良玉,他親自堵上門來,連梁玄也不好拒之門外。
必定是慈安宮那老婆子又想出什麼陰損的招數,攛掇她的胖頭蛤。蟆傻兒子治他呢!梁玄冷哼了一聲道:“讓張寺人稍等片刻,待我盥洗更衣。”
梁玄不慌不忙地沐浴更衣,把張良玉又晾了半個時辰,這才帶著侍衛儀仗跟他進宮覲見天子去了。
到得顯陽殿一看,果不其然,太后也在,見他入內忙拿起牙骨扇摁了摁嘴角,可滿面的得色哪裡兜得住。
梁玄公事公辦地行了禮,然後便兜著袖子杵在一旁。
天子覷了太后一眼,聲情並茂地重重嘆了口氣。
燕王全無眼色,渾然把自己當作了顯陽殿的一根抱柱。
天子又一波三折地嘆了一聲,梁玄仍舊不吭氣。天子沒轍了,只能看他阿孃。
太后怒其不爭地瞪了兒子一眼。
天子嚇得一縮腦袋,本就粗短的脖頸徹底沒在層層皮肉裡,越發像只蛤。蟆。
“雁奴啊……”天子不等太后再瞪他,硬著頭皮開口,為了套近乎特地喚了他的乳名。
梁玄有一瞬間的恍惚,自那人死後,多少年未曾聽見這兩個字了?他隨即想起自己身在何處,立時回過神來,聲音比平日更冷了兩分:“陛下有何吩咐?”
“伯。。。。。。吳越王舉兵謀反,雖說不成氣候,可去歲歉收,開春穎州又發大水,倉稟空虛,黎民飢餒。。。。。。阿兄身邊唯獨你一個信得過的人了。。。。。。”
說到此處睏意襲來,捂著嘴打了個呵欠。
梁玄掀掀眼皮,掃了眼天子虛浮的眼皮,心中冷笑。
國庫空虛,掖庭倒是挺充實,滅吳的時候充了三千美人,就前些天又從民間蒐羅了上千人,前腳穎州水患的訊息傳來,後腳就大興土木營建行宮,他們母子倆手指頭縫裡漏一點出來也不知能賑濟多少饑民了。
太后看著呵欠連天的兒子,饒是自己親生的也覺不像話,只得站起身來,從袖管裡抽出條絹帕,作勢抹了抹眼睛,又壓了壓嘴角:“當年我與你母親情同姊妹,如何捨得讓你去涉險,只怪我膝下那幾個不中用的酒囊飯袋,如今社稷有難,竟沒有一個能披掛上陣、誅殺逆賊,為你阿兄分憂的……唯有腆顏來與你商議……他日與你阿孃在黃泉之下相逢,我怕是無面目見她……”
說著說著竟然真的落了兩滴濁淚出來。
梁玄暗暗歎為觀止,當年太后還是德妃,和他生母寧淑妃為了後位就差沒有捋起袖子搏命,難為她一把年紀唱作俱佳,不捧個場簡直說不過去,便道:“太后言重了,玄敢不為陛下、太后效死。”
這就成了?天子尚未回過味來,太后已經發覺不對。
不過樑玄並未給他們翻悔的機會,利索地行禮告退,迤迤然揚長而去。
梁玄坐在步輦上,眼裡漸漸浮現出笑意。吳越王梁洄興兵謀反的訊息他知道得比他們還早,得知此訊他便開始綢繆,只等著那對母子幫他把東風送來。
按輩分他得稱梁玄一聲堂伯父,此人無甚大才,不過為人陰險狡詐,鬼蜮伎倆不少,叛亂背後還有吳越舊族的影子,加上那母子倆暗中使絆子,此次南下平叛可謂十分兇險。
不過樑玄從來不怕冒險,當年他統領一群烏合之眾平定西南,養出自己第一支親兵,這回若是能化險為夷,吃下半壁江山,看那母子倆有什麼法子讓他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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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曉悅是被吵醒的。
“醒了醒了!曉悅姐!你怎麼了啊?嚇死我們了!”、
這堪比一群鴨子的聒噪嗓門,除了蔡助理不做他人想。
董曉悅睜開眼睛,慢慢對上焦,發現自己身邊圍了一圈人,竟然連程式設計師都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臉一沉:“怎麼回事?都不用幹活嗎?”
“立刻,馬上!”文案小gay嘴甜反應快,“曉悅姐你不知道我們發現你暈在會議室我們多擔心,差點就打12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