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林栝也要到京都去。如果有機緣,說不定還能見上一面。
薛氏瞧見她臉上笑容,豈不知她心中所想,暗暗嘆口氣,問道:“平白無故地打聽這些幹什麼?”
嚴清怡答道:“二弟正學武,先打聽著,說不定能考個武狀元出來?”
大姨母笑道:“說起武舉,你大姨父正要去武選司任職,應該能說得上話。不過現今兵部勢落,武選司也不如以前風光,要是能在吏部文選司當差就好了。”
六部之首為吏部,則吏部之重就是文選司。
文選司掌文官的額缺品級,以及官員的選授與補缺,若非有通天的背景以及過人的才幹,誰能坐上那麼重要的位置?
每一次官員輪換,內閣都會因為文選司郎中的人選爭論不休。
最起碼,羅振業就沒有本事讓自己的門生坐上那個位子,最多隻能安插兩三個主事進去。
像陸致這樣沒在京中任過職的,沒有根基的,根本不可能進入文選司,就算進武選司也相當不容易了。
陸致為官十七年步步高昇,可見他在政事上頗有過人之處。
想到此,嚴清怡忙起身福了福,“以後阿昊就要仰仗姨父跟姨母提攜,我先代他謝過姨母。”
大姨母笑容滿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麼生分幹什麼,姨母還得指望你們姐妹陪伴解悶呢。”
這會兒二姨母已安撫好蔡如嬌出來,見外頭其樂融融,心頭不免有些含酸,笑道:“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薛氏不答,先關切地問:“阿嬌怎麼樣了?”
“唉,”二姨母無奈地嘆氣,掃一眼嚴清怡,“還在置氣呢!三妹有所不知,蔡家連著三代都是男丁興旺姑娘稀缺,輪到阿嬌這一輩兒,闔家都得了阿嬌這一個姑娘,上到祖父祖母,下到堂兄堂弟都寵著她,結果慣成這麼個脾氣。你說就是條裙子,兩人各退一步,歡歡喜喜的不就完了,沒得讓你們笑話。”
嚴清怡心中冷笑。
她的裙子,蔡如嬌要來搶。
兩人各退一步,該怎麼退?
是蔡如嬌放棄了,還是她乖乖地把裙子奉上去。
想一想,笑著起身,“二姨母說得對,我跟表姐確實都該各讓一步。既然表姐不要我的裙子,那我也不計較她伸手搶東西了。我去請表姐出來,大姨母剛才在講京都的事兒,表姐肯定喜歡聽。”
二姨母臉色微僵,伸手拉住她,“不用管她,咱們繼續說話。”
大姨母饒有興致地看著嚴清怡。
嚴清怡穿件半舊的水紅色襖子,臉上脂粉不施首飾皆無,就只鬢邊一朵粉嫩的月季花,顯得那張白淨的小臉嬌嬌柔柔的,說話的聲音也溫和糯軟。
若非連續幾次見她行事,只看這天真稚氣的模樣,還以為跟薛氏一樣性子和軟。
難得生就一副好相貌,行事又不卑不亢進退得宜。
比蔡如嬌聰明多了。
跟聰明人打交道不累,就怕她太聰明不好掌控,總得使出點手段來,讓她完完全全依附自己才好。
不過不用急,先把她籠絡住,等到了京都,一切安定下來再說。
當天夜裡,大姨母遣丫鬟把被蔡如嬌踩髒的衣裳都送去東四胡同,還另外帶了兩匹布。
丫鬟恭敬地解釋,“姑娘放心,這些都仔細洗過了,那件鵝黃色襖子洗不出來,太太說讓繡娘連夜在上面補兩朵月季花,專保天~衣無縫。太太知道姑娘受了委屈,特地挑出兩匹上好的杭綢,姑娘留著以後裁衣裳……再有,太太定好了後天辰正啟程,姑娘把要帶的東西歸置好,明兒晚些時候會有人來取。”
嚴清怡謝過她,開啟包裹,有淡淡的皂角香味傳來,夾雜著梔子香味,果然是洗過的,還另外燻了香。
兩匹布,一匹是湖水綠的,一匹是海棠紅的。
嚴清怡留夠自己做衣裳用的,另一半剪下來交給薛氏,“留著娘過年時候穿。”
薛氏眼看著嚴清怡一件件把物品放到柳木箱子裡,這才真切地感受到女兒要離開,忍不住紅了眼圈,哽咽著道:“這一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本來是不想答應的,可禁不住你兩位姨母再四勸說。京都又那麼大老遠的地方,想見也不容易。”
嚴清怡放下手中物品,挽住薛氏胳膊,“至多不過一兩年工夫,等大表哥成親有了孫子,大姨母用不著我們了,我就回來。而且,京都離濟南府就五六天的腳程,娘真想我了,就跟阿昊結伴去看我,我要是得便也回來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