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也笑起來。便叫人往家裡帶了個口信,自己跟著老司長去了常去的小酒鋪。
剛坐下來,老司長就十分激動:“我們這回可算遇著真大人了!這位真是對什麼都門兒清!尤其我說了天時有變的事情,這位打算的比我們還多,且對上頭的安排和訊息也知道得清楚。對於咱們之前的安排,還指出了幾處不足,可見是真懂的!真是太好了!唉,我這陣子就愁這個呢!”
方伯豐笑著正想開口,老司長又一把把他按住了道:“還有你那個抗寒矮梗稻的事情,大人聽了十分高興,至於產量的事情,他說他那裡有一些天農院的散碎材料,有提及這個。只是要真明白的人看了才能懂,他說他看了也只曉得有說法,到底那說法什麼意思,可就吃不準了……
“你說說,這真是又懂行,又實在。自己懂到哪裡,哪裡不知道了,全不瞞人。這真是……”
方伯豐止住了越說越激動的老司長:“慢、慢著,大人,這裡……是不是先說吃什麼酒?”
老司長這才注意到在一邊站著看了他們倆半天的夥計,一揮手道:“老樣子!”
小夥計只好一臉迷惑地尋掌櫃的去了。
第273章 喜好
接連兩日,縣裡眾司長都見過知縣大人了,只是同從前的主官不同,這位大人倒是沒有把司中一應管事都叫去說話。頭一次聚集了各司官員們,也沒幾句客套話,直接就商議起了這一年縣裡的事務安排。
商議完了便散了,眾人聽他口風,也沒哪個敢提什麼接風洗塵的話。更沒有誰會抱著自家司裡事務去試探知縣大人往後的政務風向,——萬一被反試探出自己才能不濟就成笑話了!
短短三五日,德源縣幾個司長忽然都“奮發圖強”、“手不釋卷”起來。沒辦法,這位大人一問什麼事兒,多半是自己都沒想到過的。或者問些綿延數年的細節,自己又不是管文書的,哪裡記得住?就算管文書的也不管背文書啊!
知縣大人也不評論斥責,你一問答不上來,他就扯開去說另一件事,倒不會叫你太過難看。可誰能保證之後他不會再問起?只好趕緊回來檢視舊年文書,自己先把事兒想想明白吧。
只方伯豐挺高興。他在農務司這麼些年了,又是一門心思只往地裡去的。加上娶了門好親,得了個便宜老丈人,許多大局事務倒經常能聽到。且他這人頗死心眼,逮著這一件能放心大膽去做的事情,旁的聽了什麼來都往這上頭想。
你說天時要變,恐怕會隨年愈寒。旁人聽了這個先想自家房子如何、存糧如何,家裡人會不會受凍;再有能耐的想想能趁這個變動賺什麼錢,賣什麼功勞當什麼官。他馬上想到的是對農事有何妨礙,糧種需如何改進,耕種的季節安排和各樣技法又該如何轉變。所以才會早三五年就開始弄那什麼抗寒的稻種。
這東西尋常官員是不會去做的。成敗難料,且效果來得太慢。尋常人做事,今天費點力氣,恨不得明天就能看見好處,你叫他先什麼都別管,一門心思先下個三五年力氣,再說以後,誰幹?人生能有多少個三五年?三五年都夠官爺們升一級的了,你還在弄塊地,上頭還不曉得能不能長出有用的東西來!
要政績,簡便法子多的是,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值當的。
知縣大人見他的時候,問了幾個刁鑽的問題,本意是想警醒警醒他。不料卻問到他癢處了!一般人不懂農務的,也不樂意聽他那些東西。農務司的大家都是一塊兒混過來的,左手說給右手聽也沒勁不是?難得有人能問到這樣地方,真是不說都對不起自己了。
於是方伯豐就著知縣大人的問題一路說開去,知縣大人愣了一回,曉得這是個異類,見他真是在農事上用心,也有兩分惜才之意,加上自己看過的各地文書極多,便順著他說的又提點幾句。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方伯豐一聽自己絞盡腦汁不得其解的事情,原來還要別的地方在做!
這下換他追著人知縣大人開始問了。
知縣大人心裡苦啊,——我不過多知道些事情,可畢竟不是種地起家的,你問我那稻子要怎麼育種增產,我大概能想起來看到過什麼故事說法,可你還非要追問那稻花如何穀殼如何的事兒,我怎麼知道?!不怕告訴你,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穀殼長啥樣兒呢!
最後知縣大人叫人從裡頭抱出一疊書把他打發走了。
所以看起來這所有的司長都是“手不釋卷”的,只是有的人一臉愁苦,有的人一臉興奮。你說說,一樣的事兒,怎麼就能幹出不一樣的滋味來了呢?
知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