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說不定也給你媳婦掙個誥命,拿一份朝廷俸祿,也不枉她這般熱心受累了。”
方伯豐笑笑道:“她現在正琢磨著怎麼把菌生板那邊的收益給花出去,之前就說想要給貧苦人家看病的付一部分藥錢,還說要叫那些娃兒們也能有錢讀書進學去。倒不會覺著有什麼受累的,更不會想什麼誥命的事情了。”他只敢說菌生板,沒敢說德源絨呢。
知縣大人聽了這話,只道:“世上還真有你們這樣的人!對了,那日你家娃兒來同衙門商議買賣的事兒,我還真見過你們家人了……你從前是廩生時候家業不興,許多東西也圖不上,如今得了這樣的兒女,眼看著就財源廣進了,你媳婦就沒想買些麗川的首飾京城的脂粉之類的東西?怎麼一心要把錢往外頭送呢!”
方伯豐道:“我們家的穿戴都是自家做的,她確實不喜歡這些東西。她看那些簪子鬢花之類的,只說這明明只有六錢的東西,就扭個花樣就要賣一兩半,這買的人都是怎麼想的?!家裡的衣裳也是,除了娃兒們小時候,我們大人的衣裳都是一抹光的,也沒什麼刺繡織花的東西。以她的能耐這些都不算難,只是她覺著那些都沒用,便都省了。”
知縣大人聽了便笑起來:“要是這世上一半婦人同令夫人一般,那得少了多少養人吃飯的行當!男人們掙的銀錢又怎麼花出去呢!”
方伯豐心說你這話跟我兒子說的一樣!不過這話我就不同你說了……
等方伯豐一走,知縣大人緩了神色,從邊上抽出一張紙來,又開始一筆一筆不知道寫些什麼。
夫人遣人來請他過去用飯,他才回過神來。
這知縣家裡吃飯規矩是不說話的,等都用完了飯,洗手漱口,另端上茶來,夫妻兩個才換了地方坐下。
知縣大人就把方伯豐方才說的話告訴了夫人,嘆道:“這方夫人也是個奇人。我們家裡說起來,這娶媳婦都是一門大學問,為什麼?這女人家一閒了就容易事兒多……哎,哎,你別走啊,我又不是說你!嘖,我也不是說天下女人都這樣,就是說啊,一不小心萬一娶進來一個這樣的,不是麻煩嘛!到時候攪得一家子都不安寧。
“這方夫人可真是的,家裡也沒見住上大宅子,兒女還這麼小,也不說給攢點家底……當然了,他們家這孩子估計也不用攢什麼家底了,一不小心都是我在給他們攢呢……言歸正傳,又不好首飾裝扮,也不催促夫婿仕途精進,倒是整天琢磨些我們家老太爺琢磨的事兒,你說怪不怪?……”
知縣夫人道:“所以你們這些當官的才更該警醒才是!若是你們都做在前頭想在前頭了,就不用我們女人家這麼費心了!如今都要我們這些‘閒了容易多事’的女人家替你們操心,你那俸祿拿得虧心不虧心!”
知縣抿抿嘴,心道:“我還沒說女人家小心眼記仇,抓住了就不放,還喜歡翻舊賬呢!”
當然這話他也不敢說就是了。
把方才寫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夫人看,又說道:“別的不說,這位方夫人說的兩樣事情,還真是民生要緊的兩樣。一個醫藥,一個讀書。醫藥這麼些年官藥局都在做,沒什麼大的能更改的地方,除非能出來一個什麼更便宜好用的治病法子……不過這樣事情,靠我們一州一縣是做不出來的。倒是這個讀書進學的事情,我也正琢磨呢。”
知縣夫人接了過去看,又心裡默默算了一回,問道:“這官帳上的銀錢可夠?這開學堂可不是開河,一回功夫下去,往後三五娘疏浚一次就成了。這是一年一年都得砸錢的,你別看如今這又是絨料又是新板材的挺熱鬧,這些東西沒多久就有人學了去了,到時候咱們就不是獨一份的買賣了,未必還有這樣的收益。”
知縣大人笑道:“你不能只看如今冒出來的芽,得看我這張羅的地啊!這地拾掇好了,往後這樣的芽只會越來越多。而這讀書進學這一條,就是我這整地裡頭最要緊的一環了。”
知縣夫人點點頭道:“話是不錯,若是識字的人更多了,自然這民風都會好起來,讀書知禮了麼!”
知縣大人道:“還不止如此,”又把上回方伯豐說的那個“因貧愈貧”的道理說了一遍,才緩緩道,“想想也是。這爹孃一輩子就會幹這麼點事情,每日忙碌為著餬口。娃兒們從小就得學會幫著大人做事,等可以幹活兒多半也就跟著大人們做的事情做去。這不是又進了同一個模子了?
“爹孃沒能耐教他們,就得學堂裡教才成!我們國朝歷代都重修書,連一地的縣誌都是連代增改的,什麼種植飼養上的事情,也有許多的書,可這書得看得懂才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