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素又說:“那、那像山楂、棠梨、拐棗這些呢?就沒人要了?”
七娘皺皺眉頭:“這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兒,買一兩個錢的得一會子清靜,誰還拿這個當正經買賣!”
邊上青嫂笑道:“七娘你都沒嫁人呢,倒是知道哄孩兒了!”
一時眾人又笑,笑完了就開始要爭著給七娘做媒,把個七娘臊得不行,可她又倔,輸人不輸陣的,還要同人對著說。齊翠兒道:“要我說,還是官學裡找一個的好。七娘又能幹,還會賺銀子,往後做官太太,豈不更好了?!”
七娘看不上她整日顯擺自家男人的樣兒,便道:“這可說不好。你看官學的公房裡沒?住了那許多人,有沒有一半是在官學裡還有學業的?多少都是一考沒考上,再考還沒考上,弄得官不官、民不民,窮不窮、富不富的!自己還不知道著落在哪兒呢,還能指望他們養家?!”
齊翠兒忙道:“那你也得看看多少都考取了的,總歸是有命好的。”
七娘嗤笑一聲:“命好?你看看高中進京的,一個圈轉下來有幾個還是原配夫人的?早換了上官的閨女侄女兒了!便是留著原配的,恐怕也多是二房太太、乃至三房太太在持家。我們沒那麼大腦袋,可不敢想要那麼大帽子!”
齊翠兒一時沒了話,有心要反駁,只這話一說好像就顯得自己心虛似的,心裡憋悶,卻無可對答。
陳月娘嘆道:“世事無常,哪有準定的路子,都是各人各命罷了。”
靈素卻問:“男人有娶好幾個媳婦的,那有沒有女人娶了好幾個相公的?”
眾人都傻在那裡,青嫂一口口水沒咽好,咳嗽得震天動地。好容易緩下來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嘆道:“幸好你是在這裡,若是一早讓你投到京城去,不曉得還有多少笑話!你可真是,怎麼什麼都不懂呢?!”
靈素眨眨眼睛:“正是不懂,才問你們啊!這男人女人不都是人?我便問問有沒有那樣的。”
青嫂逗她:“怎麼著?若有,你還想再娶幾個相公不成?”
靈素道:“哦,對哦,我也是女人,倒沒想起這個來……”
眾人又傻在那裡,回過神來搖頭無語。
中午回去時候,隔壁蘇梅兒便過來詢問,靈素便依著七娘說的道乾果尚有,可按著官行的價格勻些兒給他們店,蘇梅兒聽說如此,只說還要再回去商議。靈素便道不急,等他們商量好了再說不遲。
下晌又同七娘兩個商議了半日自己那一堆野果子的事兒,七娘道:“你要實在想賣掉,我倒有個法子。你往南城去,那邊有些做苦力的人家,家裡的小孩兒都會躉些東西沿街叫賣。多半都不是多值錢的玩意,掙幾個小花銷。你直當做好事,一個錢兩個錢地貸與他們,也省得你煩心了。”
靈素下了工便不回家,往城南去。長樂坊後身,比屠戶巷還要往南,只屠戶巷在東南,那地方在西南,果然另是一番景象。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好些從前該是一家的院子,如今給切出七八個屋子來,還有的屋裡乾脆把一棵樹給蓋在裡頭了,讓人心疑若是下雨了可又當如何。
這片地方的一處小街市邊,果然有一群半大孩子跟著大人圍成幾堆,正挑揀東西。靈素近前一看,一堆是紅薯筋子,都是比指頭大不了多少的個頭兒,眼見著是大行市裡挑剩下的。另有一堆是些花生,也沒幾個飽滿壯實的,眼看都是些半空。
大人帶著小孩兒,拿著麻袋拎著大筐在那裡挑揀問價兒。也沒看哪個一斤一斤賣的,都是幾個錢五斤,幾個錢十斤這樣演算法。
第二日,靈素拉了一平板車來了這裡,把上頭蓋著的草苫一掀,裡頭是一滿車的山楂。立時有人圍上來問:“你這個怎麼賣?”
靈素取出一個平口的筐子來道:“兩個錢一籃。”那人看看這一籃怎麼也得有三斤出頭,這可夠便宜的了。便忙道:“你……你給我來五籃!”
靈素利索得給人盛了五籃,收了人家十個錢。就這麼著,沒一會兒,她這一車就賣完了。沒一會兒,她又拖著一車來了。賣了兩天山楂,開始改賣柺棗、棠梨還有花紅。
她這東西都賣得極便宜,人買回去後,做成山楂糕、山楂條、糖葫蘆、梨膏、花紅漿子,讓自家孩子挎了籃子往三樂坊叫賣去,幾回上下也都頗有些進賬。
靈素也沒閒著,同大娘大嬸們嘮嗑,學來了許多制醬醃菜,節儉度日的法子。
她看著那些人因她的這點小忙得了好處,心裡極是高興,不比自己得那二十兩銀子差。她心裡想著,果然七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