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就用這隻手摁住了鄭敏的後腦勺,狠狠地往牆上撞去。
危素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危素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轉了轉眼珠子,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初入夢境時的醫院病房,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很好奇為什麼這一次鄭敏沒有像之前幾次一樣,讓她把自己曾經的痛苦完完整整再經歷一遍,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值得慶幸的。
她知道,喬煒打她一巴掌也好,把她的頭往牆上撞也罷,都不至於鬧得鄭敏如今這樣奄奄一息地躺在醫院裡,後來他肯定是做了什麼更令人髮指的事情。
她不太敢去想象鄭敏究竟經歷了什麼。
身上傳來隱隱的陣痛,鄭敏一直平躺,眼睛朝上看著天花板,危素的眼球也只好跟她一動不動,暗想這樣下去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花來。
今天的天氣似乎很好,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小束小束地透進來,天花板素白的平面向四周延伸,反射著那些光束,空氣裡的浮塵細粒清晰可見。
太。安靜了,危素感到一股睏意湧了上來,慢慢地爬上她的眼簾。
就在這時,有人推門而入,似乎躊躇了一會兒,最後走到了病床邊。
鄭敏扭過頭去看對方,不出意料之外的,是喬煒。
兩人對視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喬煒看著眼前沉默而憔悴的妻子,心裡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他能感覺得到她的生機在不斷流逝,逐漸要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他是真的追悔莫及,每一次傷害完她之後都是。
可是他在動手的時候,卻也是毫不遲疑的。
危素此時已經睡意全無,鄭敏就這樣和麵前的男人對視著,彷彿能持續到世界末日。
明知道沒有必要,她仍然忍不住放輕了自己的呼吸,而後順著鄭敏的目光打量起了喬煒,這個平日裡衣冠楚楚的男人,此刻下巴冒出了些許胡茬,看上去反倒終於有了幾分活氣。
危素不知道這兩人之間誰會先開口,她猜是喬煒。
畢竟在這段關係裡他一貫佔據主導地位,並且家暴這種事情他做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了,先開口說句話,打破僵局,他大概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的。
然而她猜錯了。
“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家?”鄭敏問道,神色冷漠而態度自然。
危素一瞬間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顯然這時候喬煒跟她感同身受,他的呼吸似乎有一秒鐘的停滯,嘴巴微張,眼睛裡寫滿了不敢置信,像是被掐住了喉嚨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鄭敏又問了一遍:“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家?”
完了完了,這女的大概是被虐上癮了。完了。
如果可以的話,危素現在只想捂住胸口,給自己點時間,好好冷靜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鄭敏要報復惹……雖然手段可能不怎麼高明。
☆、返魂香(10)
——“讓他死!!”
危素唰地張開雙眼,房間裡灰濛濛的,像是顆粒過飽的老照片。
看樣子天剛亮不久,窗外傳來了鳥雀的啁啾聲,讓她一瞬間有些恍惚,弄不清自己置身何處。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又失去了意識,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又睜開了眼睛。反正這一切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她只知道,此時此刻,她還是鄭敏,她還停留在鄭敏身體內。
老實說,危素一直覺得自己是屬於那種比較有八卦精神的,如果不是目前這種情況,她也很樂意一邊嗑瓜子一邊挖掘不為人知的豪門秘辛。
而現在,她只想一切快點結束,不管出去之後要面對的是什麼難題。
如果這個夢境是美好的,有著親朋好友春花秋月的,她也許還會有幾分沉溺,可惜的是,它跟“美好”一詞絲毫沾不上邊。
鄭敏微微轉動了一下腦袋,看向四周。
危素藉著她的眼睛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鄭敏此刻並不是如她所想的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一張歐式風格的雕花椅子,坐姿很文靜,雙腿斜斜併攏,一雙蒼白的手交疊著放在腹部。
房間裡沒有床,有的只是一櫃櫃的書,應該是書房。
看這裝修風格,多半是她第一次透過夢境進入鄭敏回憶的地方,她和喬煒的家,或許不能“家”來稱呼它並不適合。
對於危素而言,這是一棟充滿資產階級腐朽氣息的小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