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想起來:這是他那至今沒有近過身的新夫人的院子。
這時候涼風一吹,齊子成清醒了一些。他想起新夫人的青春軀體和鮮潤的面容,不由抬腳往西苑去了。
齊子成進來的時候,少女披著一件單衣正在讀書。
經過一年半的靜默,她似乎恢復了一些元氣與血色。
暖色的燭光下,她讀書的時候,雪白瑩潤的側臉專心致志。
真是新鮮美好的*。
“夫人――”齊子成叫了一聲。
少女站起來,和齊子成等高――這讓齊子成很有點隱秘的不悅。
“你來做甚麼。”少女啪地放下書。
胖盤而有皺紋的齊老爺,目光在她單衣下外露的一點雪白的肌膚上梭巡,在她年輕而微微起伏的胸脯上徘徊,嘴裡噴出一股酒氣:“來看你,夫人。”
少女哈地冷笑一聲,似看穿什麼,有點反胃,扭過頭去,不願多看一眼,十分不恭敬地說了兩字:“喪期!”
然後,她向門外喊:“請老爺回房醒酒!”
沒有做聲。
齊老爺那副士大夫的樣子落下去了,升起來的是嫖客的嘴臉:“夫人,你只需要守一年。我們是夫妻。是夫妻,敦倫是人之大禮。婢女怎敢攔呢?”
少女不願同他多說,拿起一幅蠟燭架子,吹熄了,居高臨下地,拿燭架子尖銳的頭比劃了一下:“出去!”
齊老爺瞪著她:“你――!女徳不曾學嗎?”丈夫的需要,妻必須滿足,謂之順。
少女蔑然地重複了一遍:“出去!”尖銳的架子比劃得更近。
揮舞的架子劃傷了齊子成的粗肥臂膀上一點油皮。
齊子成被嚇出一頭冷汗,悻悻轉身快步走了。
――然後?
然後第二天,西苑裡就佈滿了欺齊府家生子,個個都是蠻橫力壯的婆子。
而齊子成手上的傷,府裡都傳開了:一個不肯讓丈夫近身的妻子。
府裡的竊竊私語簡直沸反盈天。
一個女人――哈,一個女人怎麼有資格拒絕丈夫的親近?
齊子成很不滿地去見林壽永的時候,說了這一事。“親家!你的好妹妹!”
林壽永披麻戴孝迎接這個大了他近二十歲的妹夫。他現在重孝在身――他得守三年。
聽了齊家的事,他想了想,嘆道:“妹妹從小就跟著父親,學得有些清高,恐怕這夫妻一道,不大懂。”
齊老爺瞪起眼,聽林壽永說:“唉!唉!所悲我家門不幸,自幼喪母。親家莫急,我請人去勸勸。”
說著,林壽永又慢條斯理勸道:“要折服一個女人。一個已經是親家你妻子的女人,還能有甚麼手段?這都是老法子。親家當明白的。”
這天晚上,齊子成又輾轉反側,想著那個少女鮮潤美麗,又傲慢的神色,和她新鮮乾淨的*。
年紀越大,對這種青春和乾淨,心裡頭就越想。
想得睡不著。最近府裡的姬妾都沒滋味起來。
齊老爺坐起來,摸著自己發福腆起來的肚子,砸了砸嘴:“一個女人而已――!”
他又邁向了西苑,帶著身強力壯的下人――他可怕了上一次的遭遇。
“夫人,昨晚是為夫醉了。今天我們來談談,談談。”
林綺年在周圍婆子的瞪視下,慢慢環視一週,哼了一聲,忽然開口道:“談什麼?”
見她語氣裡的意思似乎鬆了下來,齊自成滿意起來,命下人們站到門外去守著,不要走遠。當然――他早就先叫下人把房裡所有尖銳的都收走了,燭臺也換成了鈍的。
他坐到少女對面,笑道:“聽聞夫人是飽讀詩書的才女。為夫不才,也讀了一點書,當與夫人共話千秋。”
齊自成目光一直徘徊在她執著書的修長手指上,嘴裡說:“夫人看得是甚麼書?”
少女道:“手札。先人治水的手札。”
齊子成一時愕然,撫須道:“夫人怎麼看這……”
“不然呢?”她掀了掀眼皮:“讀什麼?”
齊子成道:“這等書,我尋常清貴士子都不看,乃是與匠工打交道的小吏要鑽讀的。夫人正是好年歲,讀這豈非敗興?我房裡還有些烈女傳一流。還有一些四書――”
“你說的我不愛看。”少女冷笑一聲:“史書我倒是看得進幾章。”
“哦?哪幾章?”
“陳勝吳廣,黃巾起義,則天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