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她了。”這句話可比翠華苦苦哀求的什麼“從小的情分”頂用多了。
王李氏立刻住了手。羽生說:“媽,你出去歇歇吧。我勸她。”
王李氏瞥了一眼翠華,又警告似的盯一眼羽生:“也好。你年紀大,懂事,多勸勸。不過如果她不識相,還是把老六叫過來處理吧。”
她出去看到一圈圍著的人,就開始趕人:“看什麼熱鬧!生意都不做了?”
等王李氏出去了,翠華咳咳的哭起來。羽生沉默地蹲下來,說:“你,還是喝了打胎藥吧。少受一些罪。隔壁的銀環,就是不肯喝打胎藥,結果被院裡業主叫了一群人手打腳踢,活活踢到昏迷流產,沒幾日,就死了。”
翠華不看她,只是搖著頭哭:“你懂什麼!你懂什麼!”
羽生又沉默片刻,才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翠華眼神一變,死死瞪著羽生,過了片刻,竟然有些歇斯底里地哭了起來。最後眼神一變,抄起桌子上的打胎藥,一碗喝了下去。
……
出來的時候,崔眉問她說了什麼這樣靈。羽生只是很輕很輕嘆了一口氣,又昂起修長的頸,一言不發地拉著她走了。
後來,崔眉才知道,羽生告訴她:昨晚有一個俊俏年輕的客人來她這過夜,出手很是大方豪爽,還給了她一個銀鐲子。她認出來,這個銀鐲子,就是翠華平日戴的那個。
———翠華想要贖身,但是那個家庭極其普通的年輕人拿不出官府要的錢和王李氏要的錢。於是翠華拿出從小混事就偷偷積攢的積蓄和首飾,叫他先去官府替她消名,再來脂粉院贖身。
只是,年輕人一去,久無音訊。只是拖人帶了一封口信給翠華:官府不同意消名,他懇求許久,才有所鬆動口風。他正在同官府中人周旋。
世人都鄙薄青樓女子,但是騙青樓女子錢財的時候,又從來不嫌棄這錢髒了。羽生說:從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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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年,崔眉也不是最小的了。因為王李氏手下陸陸續續又來了許多新姊妹。
因為原來的幾個都病的病,死……死的死。
幹這行的,從來命長不了。很多人都是幹上幾年就染了病,渾身都是病。假母老鴇子叫她們不分晝夜的接客,生活完全沒有規律,叫往東不敢往西。得胃病還是最好的。
崔眉因為是年紀最小的,竟能將她們一個個見識過去。
攬月先是身上生了疙瘩,長在身下的魚口,直喊疼得慌。可是王李氏這老鴇子不管她得了病,還是叫她接客。
“媽媽,媽媽,叫我歇兩天吧。我得了這病,客人也要遭殃的。”攬月哀求王李氏。
王李氏狠狠呸了一聲:“死不了的!死了娘也照舊開院子。去了這穿紅的,還有戴綠的呢。你只要別說,他們哪裡知道?既然逛院子,就該有得病的念頭!”
過了大概一個月多,攬月開始持續的低熱、頭痛、渾身無力。漸漸地身上長滿膿瘡,頭髮開始一束束地落,說話嘶啞,全身都潮紅糜爛。面板一碰就掉。穿著衣服都疼。
這可再也瞞不下去。王李氏只好把她帶回來,關在自己房裡不讓出去。每天只差一個姐妹去送飯。只是屋子裡面常常傳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據說,這是王李氏請人給她“治病”。至於到底怎麼治的,一概不知道。
反正過了又一個月。王李氏叫了幾個青年男子過來,用一個竹架子把攬月抬出去了。
抬出去的時候幾個男人渾身裹得嚴嚴實實,還滿臉嫌惡。攬月身上蓋著白布,看不清白布下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這時候翠華卻撲過來,求道:“媽,媽,攬月還有氣呢,我昨天還隔著窗子跟她說過話,她還有氣呢!您別把她丟出去!丟出去她就活不了!”
這時候被她撲的竹架子一顛簸,白布褪下來,露出攬月。看著的姐妹都尖叫起來,此起彼伏的往後退,翠華駭人的坐倒在地:露出來的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東西。渾身紅彤彤的,頭頂禿得一乾二淨。身上都是爛膿瘡,黃色的膿水混著血水亂流,鼻子爛成了一個黑紅的孔,眼睛閉著,上面長滿水泡。
這東西沒穿衣服,也不打緊。爛得這樣,連下身都爛成了一堆血肉,無論是男是女,都不會有人敢多看一眼。
沒有一個人說話。全都驚呆了。很多人都一眼之後,不敢再看。
翠華喃喃:“這是什麼?”
王李氏扇了扇手:“呸,這不就是你那個修好的蹄子?快快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