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一眼,就被如此恐嚇,且照著黑三郎那言出必行的狠勁兒,只怕他這話還不是隨口說說的。倘若這從古里古怪的紫藤蘿當真沒能在兩日內開花,也不知道哪個倒黴傢伙要被埋到地裡做花肥了。
光是想想,眾妖都要嚇尿了。
倘若那好說教的書呆子在這裡,只怕定是要捶胸頓足的吶喊道:嗚呼哀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為避免黑三郎當真出手,他們忙不迭拿寬大的袖袍把頭一蓋,卻是鬧哄哄亂糟糟的四散逃竄開了。
群妖都被嚇得幾乎要抱頭鼠竄,青衣一介凡人,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怕的點卻是與妖怪們不同。
花食本事風雅的美事,但要是那些花是從屍體上長出來的,怎麼想都覺得遍體生涼了!別說是吃下肚去,便是碰都要心裡直打哆嗦吧?
一思及此,原先縈繞在青衣心頭的那點子旖旎遐思霎時就散了個乾乾淨淨,她僵硬的扯動一下嘴角,半響才幹巴巴的擠出話來:“紫藤花又不是隻有這裡有,早上我們去過的那架子紫藤花還未摘完呢!再說花開日落皆是定律,自有其的規律,強求又有何意?你要是想吃,我這便再去採些花來,好歹別用血氣汙了這難得的春*色啊!”
見青衣不願以外力將這些花苞催開,黑三郎並未堅持,但他又似乎有哪裡覺得不滿意一般,若有所思的看了青衣兩眼之後,他抖了抖寬大的袖子,半響才嗯了一聲。
說服了黑三郎,青衣先是鬆了一口氣,待低頭看見雷騰那意識全無的龍頭,她又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紫藤蘿雖無害,但瞧著雷騰這幅難辨生死的模樣,要說他無事,青衣是決計不會信的。
瞧了半天后,自覺瞧不出什麼名頭的青衣試探的伸手摸了摸雷騰的腦袋。那些尖銳的骨刺在日光上透出森冷的青光來,青衣以指尖輕觸之時,只覺出手微涼,仿若上好的瓷器一般光滑堅硬。
深陷夢鄉的雷騰無意識的擺了一下尾巴。
他本就生的身軀龐大,只是略動一下,就能掀起一陣風兒來,更何況那些攀附在他身上的紫藤蘿根基未穩,尚不及蛛娘拿去結網織布的蛛絲來的堅韌。
如今還未來得及開花,便叫雷騰生生扯斷了根莖。就在青衣因指尖感覺的震動感而驚呼的時候,那些無根的藤蔓就如同赤火中烤炙的花瓣一般,剎那間就脫水乾枯,並迅速斷裂散落下來了。
始料未及的青衣呀的驚叫一聲,慌忙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三——三郎——”她抖著手指著復又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的雷騰顫聲道,“他動了!”
黑三郎早就瞧著雷騰不順眼,此時自然也不會有好臉色,但青衣一直不停的扯他的袖子,並時不時的用眼神示意他去瞧瞧雷騰現狀如何,他雖不樂意,到底還是上前了。
他板著一張小臉,先是認真的將他從頭到尾的掃視一眼,接著又俯頭粗魯的將他那緊閉的眼瞼掀開瞧了瞧。
雷騰的龍目如同兩汪極深的潭水,雖然毫無意識,但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碧綠清新。
雖然討厭這條小龍,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小龍在龍種裡頭,還算是長的不錯的,尤其是這一雙眼睛,在他看來也算是悅目的了。
默默的與那兩隻拳頭大的碧眼對視半響之後,他偷偷兒的偏頭瞄了一眼身側的青衣,見青衣握著自己手猶是一臉驚魂未定的盯著雷騰的尾巴看個不停,並沒有回頭來看雷騰的腦袋,他便心下一鬆,當下手指一鬆,卻是任由雷騰閉眼頭抵大地的趴在那裡了。
“咳——”心虛的輕咳一聲,黑三郎裝模作樣的摸了摸雷騰的腦袋頂,然後一臉嚴肅的說道,“他無事,只是累了睡著了而已,等他睡夠了,自然就醒了。”
“……只是睡著了?”青衣有些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她著實有些不懂妖怪們的習慣了,啞口無言的將雷騰打量幾個來回之後,她微微搖了搖頭,頗有些鬱悶的嘟囔道,“這樣的睡法也著實太嚇人了些,連藤蔓纏身也未曾發覺,我們在這裡說了這麼久的話,也不見他醒,虧得此時周圍並無心懷惡意的妖怪,不然他的小命兒都要在睡夢中丟了。”
“……龍族皮糙肉厚的,鮮有能與之匹敵的妖怪,便是真有妖怪來了,一時半會兒也傷不了他的筋骨。再說——”黑三郎又偏頭朝著雷騰身軀上那片茂密的紫藤蘿揚了一下下巴,直言道,“它雖無用,到底也是妖,如今只是未成氣候,小龍只要略動一下,它便功虧一簣,倘若真有妖怪搗亂,它便是為了自保,也會護著這個傢伙的。”
“原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