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已。”
他長跪於雪崖之下,等待著幾位師長的開口。然而,風雪呼嘯在耳畔,崖上四位護法靜默地相對,卻是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你這樣做,是置自己於死地,也置聽雪樓於死地。”許久,碧落回答,拂袖站起,揚長而去,“再回去想一想吧!”
蕭停雲在心裡長嘆了一聲,只覺蕭瑟。
“既然如此,晚輩告退。”他對四位護法微微一禮。
雪還在下,無邊無際,似乎要將整個天地籠罩——那個長眠於碧草深雪之下的人啊,是否,我畢生只能站在你以前站過的地方、拿著你拿過的刀、做你尚未做完的事?我只能成為你的影子,心中真正所想所願之事,永遠不能隨心所欲地去做?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我的一生在沒有開始之前,就已經結束了。
我必不能這樣活。
第十章 霧露河女童
“我的手殘廢了,不能雕玉;你中了毒,不能握劍——所以,我們都沒用了,所以,他們都離開了——說到底,我們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所以,我們不要自相殘殺了。誰又比誰好一點呢?”
然而,在聽雪樓上下為之紛紛擾擾之時,他們所關心的那個人卻正在經歷著毒發的煎熬,在沉沉昏迷之中呻吟輾轉,甚至連自己置身何處都已經不知道。
這一次毒發得好生厲害,醒來時,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
林間的風吹拂在臉頰,帶來木葉的芳香,耳畔有妙音鳥的啼叫聲。蘇微艱難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匍匐在馬背上,身子被一根寬大的帶子和馬鞍縛在一起,正沿著狹窄的山路顛簸著往前走去,兩側均是高聳入雲的大山。
這……難道是被俘虜了嗎?
在神志清醒的一瞬,她立刻本能地直起身子,雙手往外一分,一振,手上的帶子如刀割一般齊齊斷裂。她挺身躍起,毫不猶豫地豎手為刀,便斬向前面押送她的那個人的後頸!
然而,當手刀觸及對方時,她停住了。
“醒了嗎?”原重樓頭也沒有回,只是淡淡問。
一口提起來的氣在胸腔內放緩,她跌坐回了馬上,愕然地看著他——四周景色殊異,這裡已經不是騰衝,盡是連綿不斷的巨大山巒,一望無際,沒有人的氣息。
“這……這是哪裡?”她喃喃。
原重樓淡淡回答:“高尖山,已經是緬人境內。”
“啊?”她吃了一驚,“怎麼會……”
“你中了毒,那毒發作得實在太快了——我也稍微懂一點藥性,不得不在你昏迷沒醒的時候就帶你上路。”原重樓終於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否則,我怕耽誤了這兩天,你根本撐不到霧露河就會死了。”
“……”蘇微大為意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救了自己?這個看起來如此涼薄的人,平時冷嘲熱諷,這一次在自己毒發的關頭居然沒有袖手旁觀?明明知道自己現在被人追殺,處於危險境地,他居然還帶她上了路?
“你……”她想說一些感激的話,卻被截斷,原重樓冷冷道:“別謝。我說過了,我不是什麼好心的人——我幫你保住命,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手。”
蘇微一時間愕然,他哼了一聲,道:“你說過如果解了毒,就能讓我的手恢復原狀,這話不會是騙人的吧?”
“當然不是。”她點頭,“我保證。”
“那好。我帶你去霧露河尋找解藥,回頭你來幫我治好這隻手,”他舉起殘廢的右手揮了揮,道,“這樣就兩不相欠了。”
“好。”蘇微點頭,不知怎的內心一衝動,脫口道,“放心,就算沒找到解藥,在我死之前,也一定會拼盡全力把你的手治好的!”
“別說大話了,等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別的吧!”原重樓沒有回頭,只是策馬往前,“你看你,中了這樣的毒也沒個人陪——家人呢?朋友呢?你平日的人緣難道會比我還差?”
她臉色一變,似是被戳中痛處。
“是啊,我沒有家人,”她喃喃,語氣悲涼失落,“也沒有朋友。”
“所以中了毒,就一個人跑來這裡等死嗎?”原重樓冷笑著搖了搖頭,“算我運氣差,居然就這樣被你賴上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蘇微脫口,卻忽然噤口,不知該不該說出真名。雖然在遙遠陌生的這樣的地方,眼前這個不會武功的人也應該沒有什麼威脅,但多年江湖歷練,出生入死,已經將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