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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當對話、對話和對話發生在這兩個人身上時,就迸發出了無數火花,從互不相識到成為相依相伴、難捨難分的戀人,兩個人談天說地、無所不談地溝通排遣了自己內心的焦慮、困惑甚至恐懼,他們的對白簡單隨意,毫無刻意和做作,卻在不經意間將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和自己靈魂的模樣傳達了出來,兩個人在交流過程中,一邊進行抽象的精神層面的思辨式探討,一邊是兩個人的愛情隨著溫柔的夜色蔓延、發酵和深化。林克萊特透過這樣的方式傳達給觀眾‘對話’的重要遠遠超過了‘酒精、毒品和亂。性’。
雖然故事的劇情平淡如水,但林克萊特還是設定了維也納街頭巷尾的不同場景和不同人物,讓人們不會感到枯燥乏味的同時,也體現了維也納的文化和浪漫底蘊,更是成為了兩位主角思想碰撞的出發點。
從火車到公車,從唱片店到咖啡店,從路邊長椅到露天草地,就這樣兩個人一邊絮絮叨叨地閒聊著,一邊經過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場景,這樣的處理極具象徵意義——我們的生命之中,總會經歷過一些階段,當回首時,曾經以為是難忘的過去無非都是由一些瑣碎而細小的片段拼接而成。有時錯過一些事情並不會感到遺憾,因為沒有經過深入的瞭解產生不了深刻的回憶;有時我們擁有一些東西卻又不會去珍惜,反而因為過於熟悉而感到厭倦。
人就是如此矛盾,而林克萊特巧妙地將一對人物置身於陌生化的場景之中,由此產生出來的新奇感會另兩位主角興奮,感受到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於是故事也就有了延續的基礎。
在林克萊特的串聯之下,跳出了好萊塢電影一貫追求的感官刺激,為觀眾獻上了一部與眾不同的作品,電影裡討論的全是人生、夢想、哲學之類的非物質東西,有些深奧也有些無聊,但卻恰恰是每天都發生在我們生活裡的元素。於是,當對話成為了電影的主題,沒有生離死別的感動,也沒有山盟海誓的浪漫,更沒有跌宕起伏的劇情,但男人和女人還是在這樣的交流之中達成了心靈默契。始於平淡、終於平淡,但隱藏在畫面裡的韻味卻讓人久久回味。
當他們互相的試探,經過逃避、猶豫、擔心、恐懼和動心等種種複雜的情緒,終於接納彼此,在公園草地那個美麗而迷人的夜晚完成了身心統一的結合。當觀眾滿以為這將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浪漫愛情故事的完美結局,林克萊特又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卻情理之中的開放式結局。
男人和女人相互道別的最後一刻,他們沒有留下聯絡方式,而是約定在六個月之後的同一天在維也納火車站的同一個站臺相見。雖然觀眾很意外,但卻完全符合這兩個年輕人喜歡複雜化的浪漫特點。但問題是,林克萊特沒有告訴我們兩個人在半年之後到底見面了沒有。
林克萊特留下的懸念伴隨著電影最後的那組空鏡頭回歸了平靜,就彷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在撰寫劇本時,蘭開斯特跳出了一般愛情故事那種‘從此幸福過一生’的老套路,試圖以愛情故事的形式探討更多形而上學的東西,愛情只是一種手段而已。
正如古希臘哲人所說,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男人和女人的邂逅、相識、相知與相愛,當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之時,他們會不會有‘當時只道是尋常’的感概呢?但時光終究不能倒轉,所有的設想只能停留在觀眾的心理,讓他們以各自不同的人生閱歷來補充完善。
女人在夜晚對男人說,彷佛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只屬於我們,那是我們自己的創造,肯定像是我置身於你的夢中,你置身於我的夢中。
電影結束了,觀眾的回味才剛剛開始,這才是蘭開斯特賦予這部電影最大的魅力。
最後不得不談一下兩位演員的表演功力,影片的大量長鏡頭和對話是巨大的考驗,但這不僅沒有讓導演和演員露怯,反而是完美地展現了兩位演員深厚的藝術把握力,堪稱經典!
整部電影都是圍繞他們展開,鏡頭完全跟隨著兩個人展開,但卻沒有給觀眾任何一絲不真實的感覺。臺詞的流暢彷佛日常生活的常態,從互相陌生的彼此牽引,到離別的戀戀不捨,表演的尺度控制得恰到好處。
我尤其喜歡兩個人在唱片店裡的那場表演,在試聽室那個狹小的空間裡,鏡頭一直保持著從下而上的拍攝角度,我們在這樣一個‘空氣稀薄’的鏡頭中看到兩個人的互相吸引而又矜持的保持距離,一邊享受著對方的神情注視,一邊也忍不住捕捉對方眼神的點點滴滴,整個站立在一個長鏡頭中體現地淋漓盡致,這又何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