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斯是一個喜歡生活在理想狀態中的人,當經典朋克逐漸走向衰敗和商業化的時候,他在一片手稿中寫道,‘是的,我感到非常痛苦,因為我已經太多次地陷入了矛盾和猶豫,對我來說,這一切已經達到了不可避免的地步。朋克現在留給我的只有沒有目的的咆哮,至少我是這樣想的,而看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即使如此,邦斯還是始終沒有放棄對朋克的迷戀,一直堅持到了他人生的最後一刻。
1982年的四月三十日,這位年僅三十三歲的傳奇樂評人被發現死於公寓中,官方公佈死因為鎮靜劑服用過量。
邦斯一直是我所迷戀的批評家,他的經歷、他的貢獻、他的氣質,逼近生活中的自由極限,他討厭體制,不喜歡現有的規則和價值觀,單純豪爽、文雅而粗魯、癲狂而理智,在整個搖滾歷史上都是絕對的迷人和灑脫。
所以,邦斯說:搖滾已死,但他依舊擺脫不了內心的迷戀。
我很好奇,邦斯看到涅槃樂隊創造了不可思議的奇蹟時會說什麼,也許在這支樂隊引起人們注意之前,他就可以看到這支樂隊的閃光點,然後用大量華麗的辭藻去稱讚這支樂隊,渴望可以再次喚醒人們對搖滾的喜愛;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邦斯對涅槃樂隊取得的成績不屑一顧,因為涅槃樂隊對搖滾技術化的革新恰恰是邦斯最為討厭的,所以他也許會憤怒地指責這支樂隊華而不實,將搖滾復興的希望扼殺在了襁褓之中。
但,我更加好奇,邦斯看到榮耀至死的崛起時會說什麼,因為這支樂隊的身上我可以看到邦斯當年的倔強和不屈。
榮耀至死正在試圖打破涅槃樂隊所製造的搖滾潮流,同時也正在試圖在搖滾復甦的1993年留下屬於自己的軌跡,傾聽一下這支樂隊在街頭吶喊出那震撼心靈的旋律,那是車庫搖滾和金屬搖滾的融合,那是搖滾與嘻哈、流行、朋克、電子的結合,那是貼近平民生活的藝術形式,那是邦斯最為崇尚的搖滾,原汁原味。
榮耀至死的音樂將生活裡瑣碎而細膩的情感糅合在了音樂之中,酐暢淋漓地宣洩出來,在每一個聽眾的心尖舞動出最美妙的姿態。
1993年過去十個月時間裡,搖滾似乎又恢復了七十年代的無上榮光,精彩專輯一張接著一張,讓人目不暇接。最為重要的是,另類搖滾實力開始對目前的搖滾模式發起了猛烈衝擊,甚至超越了兩年前涅槃樂隊崛起時的動盪,山羊皮樂隊、電臺司令、模糊領域……這一支支充滿個人風格的樂隊打破了人們對搖滾的固定思維,再次重現了1977年搖滾黃金年代佳作井噴時的盛況。
在這一群樂隊之中,榮耀至死也佔據了一席之地。
國慶節之後,榮耀至死背上行囊、踏上了旅程,三個多月近兩百場的密集演出將他們帶到了東海岸的國際化大都市,並且為他們帶來了百代唱片的一紙唱片合約,隨後樂隊就進入了錄音室開始為自己首張專輯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樂隊將會正式發行專輯展開宣傳時,榮耀至死卻出人意料地再次踏上了旅程,就好像邦斯一樣,即使有再多的誘惑和再多的迷茫,也始終不會忘記自己內心深處對搖滾的赤子之心。
萬聖節過後,榮耀至死就重振旗鼓,離開了大蘋果,將自己的首站放在了波士頓,依舊是一輛貨車、五名隊員和一堆樂器,沒有經紀人和工作人員的包圍;依舊是街頭隨意的演出,期待著路過的行人會為他們駐足,沒有華麗的舞臺和觀眾的歡呼;依舊是風塵僕僕、兢兢業業、隨心所欲的公路巡演,沒有贊助商的介入、沒有縝密安排的宣傳行程……榮耀至死將包裹在音樂外殼的那層糖衣剝開,咬著核心的那顆堅果,再次回到了搖滾本身,走上了全新的旅程。
只是,這一次跟隨在榮耀至死身後的忠實歌迷隊伍正在逐漸龐大起來,這是一批願意死心塌地跟隨樂隊四處流浪的歌迷,其中一名來自哥倫比亞大學在讀的十八歲年輕人約修亞…克蘭斯頓如此說到,‘我猶豫過,因為我知道這趟旅途到底有多麼艱苦多麼漫長,但我慶幸我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因為我知道這將是我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次旅程,不僅僅是追逐榮耀至死,也不僅僅是追逐內心對搖滾的熱情,更是追逐我人生的目標’。
榮耀至死的足跡在大大小小的城市都引起了轟動,芝加哥街頭超過五百名觀眾的圍觀讓市政廳不得不出動巡警維持秩序;而一座叫做藍切斯的小鎮則因為樂隊的到來吸引了附近城市的遊客紛紛前來捧場;更不要說當樂隊抵達西雅圖時那長達三百碼的遊行隊伍表示了這座友好城市的歡迎……
樂隊從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