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命令,需要再次“消滅”一群猶太人,所以阿蒙決定,對集中營裡的猶太人進行一個簡單的體檢,身體健康的、能夠繼續幹活的留下,而其他則將會被趕到毒氣室裡,以沐浴的名義將他們關起來,然後全部處死。
在這場戲的拍攝過程中,大部分人都必須脫。光衣服接受檢查,然後由納粹醫生來判定,來人到底是否應該繼續留下,當看到某些老人時,醫生甚至會要求老人果奔,以此來判定老人的身體是否健康。
史蒂文就是看到里賈納所飾演的老人被要求果奔時,終於忍不住,直接離開了片場,情緒始終都沒有能夠平復下來。
對於史蒂文來說,他是“幸運”的,因為他可以離開片場,平復自己的情緒;但對於雨過來說,這卻是一場酷刑,他就是這場健康檢查的監督者,他甚至還走進了操場裡,對這群被拔光了的猶太人進行審判:到底誰是健康誰是生病的,這種輕而易舉決定別人生命的行為,在阿蒙的動作裡卻是如此簡單利落。但雨果,他不是阿蒙!即使他飾演得再像再入戲,但他終究不是阿蒙。
當看到里賈納被強迫要果奔時,雨果也有一個衝動要轉身逃跑,看著那個平時和自己嘻嘻哈哈、談笑風生的和藹老人,如今卻像是被畜牲一樣使喚,尊嚴在生命的威脅面前一文不值,這讓雨果只覺得心臟承受了一股刺痛,他剎那間就出戲了,一下就從阿蒙的狀態切回到了雨果的狀態。
可是雨果不能逃走,因為他必須留下來“指揮現場”。
這場戲因為史蒂文的離開中斷了一次拍攝之後,又因為雨果始終沒有辦法進入狀態而中斷了三次。在此之前,進入阿蒙狀態對於雨果來說就像是信手拈來、閒庭信步一般輕鬆,其實除了“聞香識女人”拍攝初期他始終沒有辦法很好進入狀態之外,雨果的入戲專注度一直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今天,雨果卻始終都做不到。
這讓雨果很是沮喪,他的心臟就像是在油鍋裡煎熬一般,在矛與盾之中不斷受傷,滿目瘡痍,可這是他的工作,他又必須堅持下去,“我,我不行……”這是雨果第一次生出了放棄的想法,前所未有的,“難道這場戲我必須在這裡嗎?難道不能用其他鏡頭替換嗎?”雨果無助地看向了留守下來的副導演。
劇組的副導演根本就不是專業人士,而是一位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倖存者,他此時看到雨果的痛苦也頗為於心不忍。很難想象,現實生活中善良溫和的雨果卻要飾演電影裡最可怕的惡魔,這種煎熬一點都不下於史蒂文下狠心將這些可怕的場景真實還原的決定。但是他此時也沒有辦法做決定,因為史蒂文依舊沒有出現,而他對於電影的瞭解實在有限,所以他沒有辦法回應雨果的請求。
“雨果,快點,這種天氣裡你讓我拖著身體再多跑幾圈?拜託,你不是一個不懂得照顧老人的孩子,不是嗎?”就在這時,里賈納的聲音將雨果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里賈納那乾瘦的身子雖然被大衣包裹著,但依舊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其實拍攝類似於甩耳光的煎熬戲碼,最為敬業的表現就是一步到位,省去那些禮貌、掙扎、糾結,乾脆利落地把整場戲拍攝完畢,將傷害降低到最小,這就是最為明智最為專業的做法了。
雨果看著眼前的里賈納,他意識到,自己的憐憫、同情和煎熬,其實在這一刻根本就不重要,因為親身重新經歷這一切的里賈納比他要痛苦千倍百倍。他,沒有逃避的資格。
深呼吸,再深呼吸。雨果重新站了起來,咬著牙齒硬下心腸對著副導演說到,“我準備好了!”
第330章 演員價值
經過調整之後,雨果總算是將這場戲拍攝完畢了,但副導演喊“卡”之後,雨果卻依舊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他現在整個人的精神都緊繃到了一個極致,這種情況比“西雅圖夜未眠”還要糟糕,不僅僅是入戲太深,同時雨果內心深處的良知在不斷煎熬著他的心理,這就好像兩隻大手用力撕扯著雨果的靈魂一般,讓他完整的人格被強迫分成兩個部分,天使和惡魔。
兩個人格之間的彼此較量是如此真實,就好像是雨果和阿蒙展開的真實對話,一方面阿蒙帶著笑容冷酷地說到,“這是多麼美妙的一副畫面,這就是這些下等民族所應該承受的待遇”;一方面雨果卻又在堅定地說到,“這一切都是錯誤的,這一切都是不可饒恕的。但是……這一切都只是電影的拍攝工作而已”。
由於雨果對阿蒙…戈斯這個角色的揣摩實在太過到位,這讓雨果在表演過程中,可以讓里賈納、路德格等親身經歷過那場災難的倖存者看到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