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過,花鈴的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似溫潤,實則疏離。畢竟是一國之帝王,那無形中所散發出來的霸氣渾然天成,讓人只可遠觀不敢近身,唯恐一個不小心便是對她的褻瀆。
所以,儘管花鈴長得極美,不說是國色天香,亦絕對傾國傾城。但晚宴上的一眾男子,卻沒有誰敢明目張膽地表現出自己的痴迷來。就算是打量,也無不是暗地裡那麼悄悄地瞅上幾眼。
看到花鈴的絕世風華,甚至有幾個人覺得,如果能被她選入冰國後宮,即便只是做一介卑微的男寵,也未嘗不錯。
花鈴將一眾男子眼底的神色看盡,嘴角的笑容越發溫潤,只是周身的疏離也越愛越明顯。
而皓月國太子離月歌一身裁剪得體的淡金色絲質華袍,外罩暗紅色雲紋輕紗,襯托著高大頎長的身軀,舉手投足間無不透著一股狂狷之氣。
一頭墨髮披散開來,頭頂一枚淡金色發冠,同色絲帶繫於下顎。俊美如雕刻般的容顏,彷彿上天不小心遺落在人世間的傑作,用完美都不足以形容。他薄唇習慣性地抿著,一雙黑眸裡有著睥睨天下的狂傲,整個人看起來深沉無比,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離月歌一路走來,不知道有多少妙齡少女芳心暗許,又有多少正值花樣年華的少女們從此遺失了自己的心,成了終其一生的遺憾。
不過,離月歌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一路目不斜視,完全當那些女人為空氣。他素來不喜歡女人,他覺得那些女人嘰嘰喳喳地實在是太過吵鬧。對於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更是厭惡至極。
當他行至鳳傾與君憐卿所在的位置時,似有所覺般,腳步一頓,轉頭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眼底的異色一閃而過,他眼神微閃,瞬間便恢復了平靜,黑眸幽深,如古井無波,好似剛才他眼中的波動,不過是別人的錯覺。
君憐卿在看到離月歌的瞬間,眼底同樣閃過一抹驚訝。長睫顫了顫,他唇角微微勾起一清淺的弧度,對著離月歌微微頷首。真是沒想到啊,大師兄,三公子之一的莫問公子--居然是皓月國的太子!
呵,事情還真是有趣呢。
原來,離月歌是巫邪的同門師兄的關門弟子,與君憐卿少時曾一起在歸隱門拜師學習武功。只是,按照歸隱門門派裡面的規矩,來人不問出身,所以就算是師兄弟之間,也並不知道彼此的真實身份。
所以說,直到今天,君憐卿才知道自己的莫問師兄居然就是皓月國太子離月歌。而離月歌同樣如君憐卿一樣,在這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與自己同門多年的無回師弟居然就是金夏國鼎鼎有名的廢物七皇子君憐卿!
君憐卿是廢物?離月歌眸光微閃,眼底一閃而過一絲輕嘲。世人總是如此愚昧,錯把珍珠當魚目。
因為但凡能夠進入歸隱門拜師的人皆是身份不凡之人,所以在歸隱門一直都存在著這樣一條規矩,那就是入門不問出身。為了更好地保護好彼此的身份秘密,只要加入到歸隱門,就必須另外取一個名字。
而,離月歌便是莫問,君憐卿就是無回。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轉瞬即離,就好像誰也不認識誰似的。對於君憐卿身邊的鳳傾,離月歌更是連看都沒有看。
倒是冰國女帝花鈴在經過君憐卿身側的時候,微微駐足,回首給了他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紅唇微微張合,無聲地吐出一個名字:“青蓮。”
君憐卿對上花鈴的笑容,亦是微微點頭,不難看出他的眼底還隱隱藏著幾分喜悅。那種喜悅,如果有人瞭解熟悉君憐卿的話,就會知道,這代表了他心底純然的歡喜。
然而這一切,鳳傾統統沒有看到眼裡。早在她看到那一張早已經深入骨髓的容顏的時候,她的大腦便陷入了一片空白。
震驚,悲痛,怨恨,失望,迷茫,落寞,種種顏色一下子全都湧入了鳳傾的眼底,帶著幾分執拗,瘋狂,壓抑,痛苦和不甘。
震驚於在這異世看到自己最想見又最不願意看到的人;悲痛於自己曾經遭受到的背叛和那段慘痛的染血的記憶;恨他為什麼明明可以說清楚一切,卻始終都不曾解釋過哪怕一句;怨他為什麼明明死在了自己手下,卻還要擺出那麼一副終得解脫的神情?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背叛她?這個答案她曾經不止一次地追尋過,近乎於瘋狂執拗,卻始終不得而知。在恨與不恨之間,她徘徊,迷茫,不知所措。
可是,怎麼會是他呢?那個曾經給了自己無數溫暖,卻又在自己最為信任他的時候給予她最為致命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