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四肢貼附著琉璃瓦,很是恭順:“梅神大人說的是。”
九明媚將酒壺遞過去:“來一口?”
“不不不,不必了。”白狸道,“酒量不行,喝醉了事小,耽誤了梅神大人的大事兒,那可罪大惡極啦!”
“唔,也是。”九明媚促狹地笑道,“喝醉酒將東君帶進天后澡堂子的神獸坐騎,這三界之中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當年有一回參加仙酬宴,白狸頭一回嚐到天界新研製的仙桃佳釀,覺著那滋味兒酸甜涼辣,很是好喝。天界有禁止酒駕的傳統。神獸坐騎乃是不準飲酒的。這白狸貪了一會子,便喝了半杯,僅僅是半杯,便昏頭轉向了。
仙酬宴結束後,東君也飲了不少酒,有些醉了。他乘上坐騎,道了句“迴風揚澗”便閉眼小憩。哪知道一睜開眼。竟是在天后的澡堂子裡。唉呀媽呀。尷尬癌都犯了。幸而天后彼時在送客,並未在澡堂子裡,否則……
最後。眾仙家便見著了一幅奇景:一向冷麵無情的東君大神,竟暈紅著臉頰子,肩頭扛著自家的神獸坐騎,騰了一片雲。便飛也似的跑了,連招呼都不帶打的。
“東君大神這是在……鍛鍊臂力?”一個小仙疑惑。
“當是……肩力罷?”另一個小仙搔了搔腦袋。
“唔……有道理的。”
能讓東君大神顯出些不同的神色。也算得白狸的一項功績。九明媚笑嘻嘻地瞅著它,只是它不曉得,當年的仙桃佳釀,乃是出自師姐酒彎彎的手筆。因了酒彎彎自個兒釀的酒總不被認可。她索性跑去仙酬宴,把酒給換了,非顯示顯示自個兒的釀酒本事不可。高濃度版本的仙桃佳釀。可不得醉出點兒別樣的境界來?
提及當年囧事兒,白狸頗有些訕訕。只得轉了話題道:“聽聞蔓居草灰已有了反應,鍾赤水的行蹤近在眼前,八皇子讓我來襄助一二。”
九明媚攤開手心兒,那裡一個草灰圈兒忽閃忽閃,正是感應到了魔氣的反應。
“他人呢?”
“八皇子人在九歌坊,呃……還有些要事需得處理好。”
在九歌坊能有甚麼要事?溫香軟玉,妙歌甜音,滿屋子的美人兒怕是勾得他動也動不得了罷!果真去尋愛他的姑娘了,這混賬男人,做什麼竟恁般聽話!
尤記得頭一回見面時,便是幅活色生香的盛景。十五個嬌豔絕色的美人兒堆著統一的笑臉子,又是喂水果又是揉大腿,一齊討好側躺在中間軟榻上的風千霽。彼時並未覺怎樣不痛快,不過是個風流的凡間娘炮,有甚麼稀奇。可今兒不知怎了,一想到他如同舔舐她的耳垂子一般,去如此親近另一個甚至是幾個女人,一股子火氣便猛竄上來。
恁些個凡俗女子,有個什麼好?風千霽若膽敢做同樣的事,折辱了她梅神,她便將他的舌頭割下來泡這相柳佳釀,再將那些個凡俗女人的耳朵割下來,風乾了喂巴蛇!
白狸瞧見梅神很是個狠模樣兒,不由得抖了三抖。
“白狸老獸兒。”
“在在在!”
“咱們出發!”
“去往何處?”
“鳳瑾宮。”
世人皆道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知道是知道,卻往往想不到這處去。
在鍾赤水逃出岐國皇陵,虐殺豐紫英之後,九明媚因了調查豐紫英之死,頭一個到的便是這皇后方淑影的鳳瑾宮。在這裡,只有皇后的陰險對峙,和滿屋子的漂亮擺飾,壓根兒沒有甚麼魔氣蹤影。
皇后奉命追查兇手,而九明媚又經常來那小院子裡見柳春釀,出來進去很是尋常。所以,在九明媚後來追蹤鍾赤水時,下意識地忽略了此處。
九明媚曾設想,鍾赤水最可能躲藏的,是皇帝風烈的中皇殿和政襄殿,卻未想到,蔓居草灰最後指向的,竟是皇后娘娘的鳳瑾宮,這果真是個盲點。
乘風而飛,九明媚同白狸降落在鳳瑾宮屋頂上頭,嗅著風烈的大腳丫子味兒,尋到了皇后的寢宮。她掀開一片瓦,乾脆利落地趴著便瞅。白狸微汗,梅神做這扒瓦偷窺的齷齪事兒,咋恁的熟練。
皇帝同皇后的寢床上,鋪著金絲龍鳳紋的被褥,罩著金絲紗帳子,床下小榻上擺放了兩雙鞋,一雙是皇后的盤鳳紅絲蓮花繡鞋,另一雙散發著濃郁的鹹魚味兒,不用瞧那模樣兒也知道是風烈專屬。
“陛下……”皇后跪坐在床上,伸了雙皺巴巴的老手給皇帝寬衣,“陛下每月今日不是慣常要去殷妃妹妹那處麼?”
“怎麼,皇后不願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