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悄然靠近了他的胸膛:“動手很難麼?”
他沒有說話,可那胸膛分明起伏得厲害。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看向這由她一手創造而出、每一分曲線都再熟悉不過的存在,然後慢吞吞地開了口:“其實一點也不難的,不信我演示給你看。”
她這麼說了,也這麼做了。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抓住他的手,徑直沒入胸膛。
他還來不及驚呼,就已經啞然無聲。
等反應過來一點,立刻抽出了手。
他是想發怒的。
林想。
但是顯然這怒氣很短,馬上就成了恐慌。
真好,林想笑,他終於又生氣,然後又難過了,大概還害怕了,很害怕很擔心。
他果然已經活過來了。
“別怕,”她說,“看準位置捅下去就對了——反正有一就有二。”
然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她就再度抓起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捅了下去。
“第二下。”
“你在做什麼?!”
“還債啊,”她說得理所當然,“你沒感覺到什麼嗎?”
他當然感覺到了。
手沒入胸膛,就像是沒入一團泥巴,或者說更鬆軟一些,像是一捧沙子。
毫無生機。
“你是在戲弄我嗎?”
這次他大概是真的生氣了,嘴唇緊抿,眼睛黑沉沉的,看起來像有截未開光的鐵。
“不。”她笑了,在他不相信的眼神中,“其實挺疼的,真的。”
他微微地捏緊了手,想要抽出,可剛一動作,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從胸口的那個空洞開始,沙子汩汩不斷地流出,就像是白色的、乾燥的血一樣,怎麼堵也堵不住。
在他有進一步行動之前,她卻再度抱緊了他,力量大得驚人,讓他完全不能動彈。
“別怕,”她再度安慰,“不過靈魂的損傷是真的疼——噓,讓我趕緊說完。”
“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流逝,可聲音輕快,絲毫也聽不出受傷的意思:“其實剛才我一直在想,我倆之間能有什麼事呢?為什麼不心平氣和坐下來砍對方一刀呢?”
“……”
“欠你兩刀,還了就是。”
“沒有好好道別,我就重新來找你——其實我一直都很認真的。”
“……”
“所以你看我都這麼認真了,也和我說點真話怎麼樣?我們好不容易才再見。”
“……你想知道什麼?”他問。”
“我想知道,如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選擇,”她說,“斯塔圖,你會願意跟我走嗎?”
話音剛落,他們腳下的土地又了動靜,並且這次好像比先前更加劇烈。
那些應該已經死去了的黑色的泥土又重新湧了起來。
他悶哼一聲,如遭重擊般單膝跪地,死死捂住額頭。
她暗歎一口氣,蹲下抱緊了他:
“不用了。”她說,“沒有必要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
本來狂暴的土地再度安靜下來。
“其實我這次也有話想和你說……我很早以前就像告訴你,謝謝你曾經陪伴我那麼長時間。”
“……”
“謝謝你即使不記得我了,也願意那樣幫助我——找碎片很麻煩吧?”
“……”
“真的對不起,一直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很抱歉曾經戲弄你、和你開那樣惡劣的玩笑。”
他也抱緊了她,死死地,頭埋在她的肩窩:“我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
“我曾經希望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知道。”
“如果你又消失的話,”他說,“我可能又會變成其他什麼東西——變成你根本找不到的東西。”
“不,”她微笑著挪開了一點,再度望向他灰色的眼,“你是斯塔圖,一直都是。你是我認識的聖殿騎士斯塔圖,亦是經由我的手來到這個世上的斯塔圖。”
“……”
“依照約定,依照允諾,我已經把所欠你的東西都還了。”
“那些多餘的東西,我會為你清除乾淨。”
“而束縛你的東西,也將由我親手斬斷。”
“這樣,從此以後你便只是斯塔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