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沒準還有那個盜賊, 一起帶著法師之血消失了。而且那樣的湮滅中,她居然毫髮無傷,怎麼看都很奇怪吧?”
面對舍維爾的質疑, 一旁的當事人只是饒有興致地聽著,一副並不打算插話的樣子。
而薇薇安顯然說不過金弓,一時語塞。
頓了頓, 她才反問道:“那你想怎樣?”
“我們得把她帶上去, 然後交給委託人。”舍維爾的回答十分簡單, “我這裡有備用的星界石。”
“你在開玩笑吧?”
這種直接把一名高階法師當做物品的做法顯然讓薇薇安震驚了。
“你才是想開玩笑, ”舍維爾面色淡淡, “難道你忘記我們先前簽訂的任務了嗎?薇薇安,不要告訴我,你打算放棄委託。不,這不是放棄,你這是打算背叛委託人?”
薇薇安瞬間白了臉色。
“不要濫用你的同情心,薇薇安。”舍維爾說,“我第一天就告訴過你。假如你背約的話,先不說那位委託人究竟是誰,有什麼樣的勢力,但就一般程式來說,你不僅會被冒險者公會徹底除名,隊伍還需要為你支付一大筆違約金,一百八十枚黑晶,還面臨降級的危險,你也會遭受神殿的重罰——尤其是他們得知你有‘法師之血’的訊息,卻隱瞞不報……”
舍維爾每說一句,薇薇安的臉就慘白一分。
他說的都是事實。
薇薇安知道。
——但他們也可以選擇不說啊?
涉及的隊伍不是離開了,失蹤了,就是徹底消失了。
只要他們都不說,又有誰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呢?
但多麼可鄙又可悲啊……
從一開始到現在,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需要幫助,舍維爾總能用一句“任務為重”反駁一切。
明明都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她真的不是很懂,為什麼每次她想要幫助別人,最後都會被舍維爾以“你想得簡單”來終結。
可從沒有人願意和她解釋一下,所謂“複雜的現實”到底又是什麼,為什麼總是那樣冰冷,而且無趣?
“其實只是你自己想要法師之血吧?”
薇薇安盯著舍維爾的眼睛問。
氣氛驟然凝固。
舍維爾的眼神冰冷,有那麼一瞬間,薇薇安甚至以為他會發怒——甚至動手也說不定。
然而沒有。
金弓的獵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薇薇安,”他說,“禁魔牢籠——聽話。”
……
林做了一個夢,
一個關於風、流水還有聲音的夢。
夢中她回到了灰血森林,回到第一次和森林融合的夜晚。
她夢見自己成為了風,漂浮在巨大的森林之上,仰望著深淵之上那枚骨色的月亮。
她還聽到了流水的聲音,夢到哀嘆泥沼之下,一片又一片新生的娜迦安靜地沉睡卵殼之中,偶爾抖動微卷的尾巴,發出輕微的夢囈;死法之澗邊,剛剛冷卻的熔岩中氣泡不斷浮起,發出細小的破裂聲,如同水的低語。
她的觸覺不斷延伸,化成無數的拜耳草,接收著來自泥沼中每一節音符。
啊,那樣美好的時光,連夢中想起來都會不由自主地微笑。
那樣自由的變化——那種新奇的感覺,比什麼遊戲都有趣。
無論什麼時候想起來,都讓她忍不住手舞足蹈。
可是她剛剛想動,就發現自己再也動不了了。
冰冷的黑暗包裹住了她,她被束縛在了凝固的時間裡,漆黑的、真正的泥團之中。
靜止的時間中,蜘蛛最後釋放的力量積攢在微小的一瞬中,可當時間流動之時,就會統統爆發出來,足以毀滅整片遺蹟,包括她。
她想要使用“吞噬”術法,試圖吞噬這突然爆發的力量。
可符文早在先前漫長的戰鬥中耗盡。
她只能用身體去承受、吸納這可怕的力量。
當爆炸結束的時候,她還在。沒有被炸成白沙。
可她被固定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
就像是曾經流動的靈魂被突然釘在了架子上,封在了瓶子裡面,凝固成了石頭,再也無法動彈。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無法變形是這麼讓人難受的一件事。
她忽然就想起出來之前和哈爾之間那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