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元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又問道:“怎麼不見弟弟來?他不是跟母親一同來咸陽的麼?”
“他一天天的惹我生氣。”呂雉道:“我叫他在府中閉門讀書,等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許他出來。”
太子泩就是閉門讀書養病,一閉就是三個多月。
魯元輕聲道:“母親不要太苛責弟弟,他還小……”
“小什麼?不小了!”呂雉提到劉盈就壓不住火氣,道:“陛下在他這個年紀,已經做了皇帝大開殺戒了!”
魯元驚叫道:“母親!”
呂雉也自知失言。
呂雉不知為何,近來時常會覺得一陣熱潮上湧,壓不住的心煩氣躁。
她自己也知道近來的火氣著實有些突兀,往常總能自持,現在竟然不比從前了。
呂雉深吸一口氣,轉了話題,問道:“你葵水正常麼?”
魯元臉上一紅,道:“挺好的。”望著母親,忽然也問道:“母親您呢?”
呂雉似有些憂愁,道:“你宮中有看婦人病的太醫麼?”
“母親怎麼了?”
呂雉道:“我葵水已有兩月未至……”然而她不能確定究竟是到了歲月,還是、還是、竟然懷了身孕。
她召見的太醫,都是吞吞吐吐,只說時日尚短,看不分明。
魯元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待見母親神色不對,轉念一想,大驚失色,掩唇道:“母親,您、您……您與……”
呂雉垂眸道:“這是常有的事情。”
“是誰?是我知道的人嗎?母親!”魯元惱道:“難道要我叫人出去問麼?”
呂雉嘆了口氣,道:“你認識的,是審食其。”
“父親的舍人審食其?”魯元難以置信。
這審食其原是劉邦的門客,後來劉邦放走了押送的徭役人員,在芒碭山流竄,官府抓不到劉邦,就把劉邦的妻子呂雉捉到了牢裡。
當時蕭何、曹參在外奔走,審食其在牢中陪伴呂雉。
可以說,兩人是過命的交情。
後來呂雉出逃,動盪中,兩人再也沒有見到過,直到呂雉做了漢王太后,回到封地,故地重遊,想起當初陪伴她坐牢的審食其來。
丈夫多年離心離德,已死;女兒遠在咸陽;唯一的兒子卻只叫她生氣。
呂雉與審食其出了事兒,實在是很好預料的情況。
魯元一時不知該作何態度。
呂雉輕嘆道:“女兒,你是不到年歲不知道,這孤家寡人,著實寂寞得緊。”
魯元滿面通紅,道:“母親怎麼跟我說這等話。”又道:“萬一宮中太醫查出來,傳出去了呢?”
呂雉道:“我也是一時慌了——也未必就這樣巧。”忽然感嘆道:“陛下這麼多年來一個人,所行當真是常人所不能。”
魯元:……
魯元雖然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但是跟母親討論這種話題,還是感覺異常羞恥,嗯嗯啊啊敷衍著,只希望母親能儘快結束這番對話。
魯元忽然機靈了一回,道:“弟弟惹您生氣,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嗎?”
否則,母親怎麼會自爆此事給她知道。
呂雉有幾分欣慰,女兒還是長進了的。
呂雉道:“我等下把你弟弟送來,你幫我勸勸他。”
魯元舔了舔嘴唇——勸,怎麼勸?她自己還沒完全接受這事兒呢。
第一個湧上魯元腦海的念頭,便是去找陛下。
這半年多來,魯元已經習慣了出事兒找陛下——陛下什麼都能解決。
第211章
雖然魯元第一反應是向皇帝求助; 然而真要去求見陛下訴說; 魯元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母親這樁私事; 魯元只是在心中一想,都覺得羞恥; 更何況是向旁人開口?而這人還是她的公爹; 天下共主。
魯元把此事壓在心中; 翻來覆去想了兩日,最終還是沒能去見皇帝。
直到呂雉把劉盈送來,要魯元勸說他。
自去年劉盈授意夏侯嬰與灌嬰救走戚姬與如意,呂雉便要這傻兒子整日“閉門讀書”了;待到這次回咸陽路上,母子倆人關係才稍有緩和,誰知道又給劉盈知曉了審食其一事; 得,又崩了。
母親變得冷酷莫測; 劉盈對自幼照顧他的姐姐越發依賴信任。
姐弟倆敘舊過後; 相對沉默了一瞬,劉盈見姐姐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