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將九娘拒之門外,安國公夫人的目的就達到了一半。藉著‘懵懂不知事’九孃的口,將自己這番話傳進楚王耳裡,楚王信,則是萬事大吉,也算是消除隔閡的第一步,楚王不信,還有後手等著。
只要蕭九娘入了楚王府的大門,因為這蕭姓,不可避免便將雙方扯到了一處去,蕭家內里人知曉自家和楚王的暗裡機鋒,但外人不知曉,趙王也不知曉,這便是可利用之處。
且之前安國公夫婦懷疑蘭陵之行楚王被襲一事,被承元帝亦或是楚王得知其中內情,但這畢竟只是猜測。因為這猜測,蕭家人才會心虛,可蕭家人也想明白了,不管知與不知,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剛好可以藉此機會來試探楚王的態度,就算試探不出,能將蕭家和楚王扯到一處去,對蕭家及成王一系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百利而無一害的行為,蕭家人自是樂見其成。
而這其中的關鍵人物,就是這蕭九娘。
可九娘會讓他們如願嗎?
這一會兒時間,九娘已經將其中的玄機分析了大半出來。按她所想,她自然不能給楚王增添麻煩,這楚王府的門萬萬不能登。
可安國公夫人又哪裡會給她拒絕的機會,所謂薑是老的辣,這句話並沒有說錯。不待九孃的拒絕出口,她便招手喚來了胡大娘,讓她去安排九娘出府一事。並殷切的吩咐其他婢女和僕婦,去準備各種珍貴藥材以做上門之禮,一副著實忙碌且十分上心的模樣,倒是將九娘丟在一旁,更不用說讓她說出什麼拒絕之言了。
這是趕鴨子上架!
這確實是趕鴨子上架,可安國公夫人有這個資格,但凡九娘敢說個不字,她便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種情形,九娘也不能說出拒絕之言,‘不’字是好講出,可接下來她又該如何將話圓過去呢?難道說自己活了兩輩子,所以知曉蕭家人沒打什麼好主意,或者自己早就和楚王‘暗通款曲’了?
不管是哪一項,都是萬萬不能與外人言的。
胡大娘的速度極快,很快便準備好一切來請九娘了。
見此,九娘只能壓著滿腔的憋屈,曲膝和安國公夫人告退,隨胡大娘出去。
她來請安本是帶了蓮枝,胡大娘話裡話外都說婢女只有一個,出門有些不好看。九娘本是想從翠雲閣再叫來一個,卻被一臉笑的胡大娘攔住了,從安榮院裡隨意指了一個婢女隨同。
不用想,這個自然是來監視九孃的。
這安國公夫人不是個善茬,她身邊的人也俱都不簡單,個個做事滴水不漏,讓九娘不歎服都不行。
九娘又找了想回翠雲閣換身衣裳的藉口,卻是又被胡大娘笑著點出她此時所穿的這身衣裳不差。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九娘本就打著從安榮院回來,便出門去尋楚王,自是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她此時身上所穿的這身水紅色錦緞小襖,配月白色六幅羅裙,及白狐裘皮大氅,若是去一些大場合,略還稍顯有些不夠,若是去見客,卻是足以。
無法,九娘只得在蓮枝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去楚王府做客,自然不同尋常。
除了九娘所坐的那輛車,前後還各有一輛馬車,一輛坐著隨同而來的外院毛管事,一輛裝著帶去的禮物,還帶了侍衛若干人等,可謂是聲勢浩大。
九娘坐在溫暖融融的馬車中,心裡卻堵得厲害。
本是慣例請安,順便想找個由頭出府兩日,哪知竟成了自己被趕鴨子上架。雖她本就準備來找楚王的,可此‘找’非比彼‘找’。這不是沒事找事嘛,也不知道表哥會不會為了做戲,命人拿大棒子將她攆出來。
九娘不由自主便想到這種場景,楚王想和蕭家劃清界限,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的這種想法真不是無的放矢。
楚王府離蕭家並不遠,也不過隔了兩三座坊市,蕭家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楚王府大門前。毛管事率先下了馬車,去了門房遞了拜帖。
九娘坐在車中有些坐立難安,即怕給楚王找了麻煩,又怕被楚王拒之門外或者冷眼以對。
她非常明白,此時的自己已經騎虎難下了,若是此番被拒門外,就等同明面上少了楚王這個靠山,朝霞郡主本就視自己為眼中釘,之所以會隱忍,不外乎因為她在府中有‘大勢’,且還有個疑是靠山的楚王。若是自己失去被‘利用’的價值,就算她日日躲在國子監中,恐怕日後在安國公府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痛打落水狗,再也沒有人比九娘更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尤其蕭家那群人從來是不見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