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此語,她的心情很微妙。不過她並不引以為恥,為達目的偶爾做做戲,並不是什麼恥辱之事,所以吃了同樣的虧,她並不會怨對方手段高超,她只會覺得技不如人。
重活一世,這輩子九娘似乎安穩了太久,平靜的日子過久了,是不是所有人都忘了她也是有爪子的?!
九娘捏了捏程雯婧的手,將她激憤之下與眾人大吵的行徑止住。她微勾唇角,站起身來,直視方才口出譏諷之言的男學生,目光銳利且又隱含不屑,“男子漢大丈夫,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你堂堂一個男子,只因一些小口角便拿女子嫁人之事說事,貴府的教養就是如此?”
那男學生頓時被臊得面紅耳赤起來。
不待他出言說什麼,九娘又轉移炮口:“論語有云,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種最基本的道理你們不懂也就算了,還非要說出來顯示自己的淺薄,呵呵……”
隨著這聲輕笑,九娘拉著程雯婧兩人便走出了教舍。她並未點明說何人,但在場所有人都知曉她此言指得是誰,不過是‘好奇心過甚’的孟嫦曦,還有擺明了沒事想找茬的蕭六娘。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也許方才還有些覺得蕭九娘此人不實,此時卻不免多想,非禮勿聽本就是大家出身應有的教養,而這兩人卻不光偷聽別人說話,反倒還倒打了一耙。
這就是對方的教養嗎?
會意過來其中意思的學生,俱都不動聲色的避開了去,當然也有沒有明白其中意思的,紛紛圍著垂著淚珠無限委屈的孟嫦曦安慰著。
至於氣得臉頰通紅的蕭六娘,沒有人理會她,連蕭七娘都站的離她遠遠的,只有蕭如不得不湊近前去,卻被其洩恨似的在胳膊上一掐。
蕭如吃痛一聲,卻是不敢開口抱怨,低垂的眸子中閃過許多情緒,有憤恨有委屈有滄桑還有一種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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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你可真厲害!”
國子監後花園一處涼亭中,程雯婧拍了拍九孃的臂膀,誇讚她道。
“不是我厲害,而是見過太多這種人。”九娘無奈一笑。
“你可別說,也真是,那孟嫦曦怎麼那樣啊,裝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又沒有人惹她,倒害的我們落了同硯們的埋怨。”程雯婧抱怨道。
阮靈兒卻是若有所思。
九娘睇了阮靈兒一眼,意有所指:“這種人多得去了,道行有高有低,反正不好對付,日後你們若是碰到這種人,有兩種選擇。”
“什麼選擇?”
“一,舉手投降,二,落荒而逃。”九娘伸出兩根纖指,笑盈盈的說。
“好哇,你敢取笑我和靈兒!”
程雯婧不依,撲上來搔九孃的癢,一邊搔還一邊叫阮靈兒來幫忙。阮靈兒笑得小臉緋紅,卻是不上前,只是擺手。
鬧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停了下來。
九娘抿抿鬢邊的頭髮,精緻的小臉兒上一片緋紅:“我說的是真的,反正你們以後注意這種人。尤其是靈兒,日後你若是要進宮為女官,可千萬得注意這方面的事,要知道宮中的爭鬥歷來兇猛,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很多時候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便被人做了筏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九娘直視阮靈兒的目光中隱隱有些擔憂,她不想說這種喪氣之語,可阮靈兒即打定了注意要入宮,兩人又是朋友,這種話總有一天必須出口。
且九娘也知道讓她早一日明白也是好的,總比懵懵懂懂入了宮,一不小心丟了性命。若是實在不成,不入宮也是可以的,早做打算總比事到臨頭的好。尤其今日之事,一看就知道孟嫦曦及蕭六娘幾人是衝她來的,阮靈兒心思純正,程文婧性格衝動,給兩人提個醒,也免得日後發生被利用來對付她的事。
“九娘,你說得也太誇張了吧?”程文婧訝然。
阮靈兒卻是若有所思,卻又隱隱有些慌亂。
“我說的誇不誇張,你們日後就懂了,不過靈兒是入宮為女官,並不是為妃,倒是危險不大。但不要忘了在後宅之中,上位者使用陰私手段從來不會是自己親自出馬,也是要下人做幫手的,事情辦成,自然身受倚重,出了差錯,兔死狗烹也不是什麼罕見之事。而後宮不過是放大版的後宅罷了,道理是相通的。我說這話也不是為了打擊靈兒的積極性,畢竟咱們是朋友,我總不能看著你受苦。”
兩人聽了這話靜默下來,都是世家出身,即使單純若程雯婧也是明白些許後宅陰私的,又何況是從小生活在後母苛責下的阮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