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搖頭:“我不記得了。”
青年唔了一聲,抬頭時恰好看見他臨睡前放在桌上的鹿茸,便道:“有個名字好稱呼,就叫見鹿吧。”
女鬼深知對這樣的人要順毛摸,否則對方很有可能立馬翻臉,“多謝公子賜名。”
她看起來溫溫順順柔柔弱弱,又不吵鬧,聲音溫婉柔和,再加上身子珍稀,青年也覺得能夠忍受,否則按照他的脾氣早把她舌頭割了。“行了,做飯去,我餓了。”
“是。”
見鹿無奈的轉身,只要青年給了命令,她就完全無法反抗,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廚房裡有米有面也有蔬菜和肉,想起昨日青年吃的白水煮麵,那碗麵都爛成了一坨一坨,他也就吃了一口然後就塞了顆藥丸進嘴裡,那就還是做面吧。
雖然青年看起來偏僻古怪,但不曾傷她,又算是她的救命恩人,甚至有些時候宛如稚童,見鹿也沒想對人家怎樣,只想著好言好語商量一番,問問他這是哪兒,若是能放自己離去就更好了,畢竟她離開他不出三日就會腸穿肚爛啊。
和麵揉麵切面,開水煮過撈出來,又將蔬菜和肉炒成臊子,有過照顧徒弟的經歷,對於煮飯這一塊見鹿已是很有經驗了,並且廚藝很不錯。
雪白細滑的麵條彈力十足,上面撒上濃稠噴香的臊子,再滴幾滴陳醋與麻油,那味道香的見鹿都想吃了。她的五感在逐漸恢復,可她不能吃,畢竟是活屍啊,早沒了消化功能,吃進去只怕會爛腸子。
青年看到面還很驚奇:“這是何物?”
“面啊。”
“面……不是白的麼?”黑眸眨了眨,分外不解,“上面這些是什麼?”
“臊子……”
“什麼是臊子?”
“……”
見鹿費了好大功夫才解釋清楚臊子是什麼,青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眼睛一亮。他看起來分外的真,喜怒哀樂從不掩飾。見鹿看著他,覺得這人突然就從古怪乖張的毒醫變成了天真懵懂的孩童。
青年將一小盆面吃了個精光,往後躺倒在椅子上,感慨地說:“原來面這麼好吃,以後不用再吃丹藥了。”
他雖然厲害,卻仍是活人,需要進食維持生命,可惜活屍們做的飯令人悲傷,害得他只能每天吃丹藥,雖然一顆就夠,但畢竟不如熱氣騰騰的飯菜來得美味。
於是見鹿在他心裡又多了一個優點,這個優點足以讓他留下她的舌頭了。
☆、第六十七碗湯(三)
第六十七碗湯(三)
吃完早飯天正好徹底大亮,青年披了件衣服就去了煉丹房,臨去前隨口吩咐見鹿去曬藥草。還讓兩個活屍過來幫忙,她只要看好,過會兒翻個面就行。
那兩具活屍完全就是聽話的傀儡,雖然屍身不腐,眼睛睜著,卻沒有絲毫表情和眼神,若非能動,真要讓人覺得它們是木頭做的了。
因為肌肉格外僵硬,所以搬動藥材時動作非常機械,但是速度和完成的質量都不錯。見鹿看了許久夜弄不明白那病態的青年是如何做到讓屍體“復活”的。
把藥材搬來後,兩隻活屍便站到了見鹿左右手的地方一動不動。見鹿戳了戳它們的面板,硬邦邦的宛如鋼鐵,她試著用鋒利的竹籤刺了一下——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結果一個上午她都在翻撿藥材,直到大中午青年從煉丹房走出來,臉色怪怪的,走過來直截了當地跟見鹿說:“我餓了。”
見鹿愣了一下,問:“那公子想吃什麼?”
“面。”
見鹿應了一聲,下去煮麵去了。
接下來半個月……青年除了吃麵還是吃麵,一旦問他吃什麼,他就說吃麵!直到做了整整半個月面條的見鹿忍不住了,她想離開,又需要青年維持生命,因此一直想方設法的討好,每天換著花樣的做,什麼拌麵煮麵燴麵炒麵拉麵炸醬麵……各種各樣的面都做過了,再問青年想吃什麼,仍然是乾脆利落的一個字:“面!”
“公子,您都吃了半個月的面了,這次咱們換一下好嗎?”
“……除了面,還有什麼能吃?”青年一臉茫然。
見鹿無奈地看著他:“廚房裡有很多。”
“我從來不去廚房。”
經過這半個月的相處,見鹿大致上也摸透了青年的性格,只要不惹到他,那就非常好說話,跟個孩子似的,你說什麼他信什麼,但一定要順著他的意思來,否則動不動就給你喂藥下毒,誰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