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是在方才溫涼公子出現並且撥響琴絃時。
那一瞬間,他能清楚地感覺得到,他所處之處,便是這西南之谷的封印之地,而那撫琴之人,亦不是人。
因為那琴音之中,他的心彷彿與此地封印產生了共鳴,且那撫琴之人的身上,他感覺到了與小饃饃妖化時同樣的氣息——妖氣。
可這溫涼公子的“氣”卻又與妖化的小饃饃不一樣,他的身上,還帶著封印之息,彷彿是……應封印之地的妖氣而生的本不當存在於世的非人亦非妖的“人”。
而師父說過,只要他出現在封印之地,哪怕什麼都不做,也都能在無形之中固化封印,那對於在封印中而生的溫涼,他是有著根本無需質疑的絕對勝算,想必溫涼自己心中也再清楚不過,否則他也不會先發制人,哪怕只有星點的勝算,他也想要搏一搏,勝即生,死即亡。
能在這世上活著,誰人又願意消亡?
據這西原縣的百姓言說,這溫涼公子是好人,但凡能在相思情樹下遇見溫涼公子的,所求的緣都會實現,是這個溫涼公子從中相助的吧,否則怎會每一個遇見他的人願望都能實現。
也難怪那個黃毛丫頭絕望之際會跑到這兒來求這溫涼公子。
若非他的出現,這溫涼公子可會救他們的孩子一命?他可有辦法救孩子一命?
可——
他是昕帝轉世,他是肩負守護封印之則的人,他來到這西原縣,便是為封印而來,為守護封印而來,這個溫涼公子會因他的靠近而迅速蒼老,那他真正將封印固化時,這個溫涼公子會消失吧?
衛風有些痛苦地微微閉起了眼,好一會兒才睜開。
當他睜開眼時,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上的袖劍朝溫涼公子喉間抵去。
溫涼公子沒有反抗,他很平靜,平靜地撫琴,因為他很清楚,這便是他的結局,在他開始有意識的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這個註定的結局。
不過,只怕這個年輕的昕帝轉世還不知道——
衛風的袖劍已經抵到了溫涼公子的脖子上,只差不足一分便能割斷他的咽喉,就在這個時候!衛風的袖劍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制住,再往前不得!
衛風微微一怔,這個力量是……
無形劍!
與此同時,只見一道暗紅色的身影掠到衛風面前來,拂開衛風的同時擋到了溫涼公子面前來。
衛風的心,在這一刻如一塊落入了水中的石子,一點點往下沉,往下沉。
小饃饃……還是來了。
他終究還是在這兒與小饃饃碰面了。
長情面無表情地站在衛風面前,看著滿身血水面色蒼白如紙的他,沉聲問道:“阿風你受傷了?”
衛風又抹了一把自己嘴裡流出來的血,然後摸一把自己胸膛上那個血淋淋的窟窿,非但沒有露出一絲疼痛之色,反是像沒事人一般笑了起來,甚至還像平日裡那般與長情開玩笑道:“幹嘛?小饃饃你心疼我啊?”
長情不說話,只聽衛風又笑吟吟道:“就這個窟窿和背上好些個窟窿而已,死不了,原來我和你一起歷練的時候身上捱過比這嚴重不知多少的窟窿都沒死,這點小傷,算什麼。”
衛風這笑吟吟的大話才說完,他立即嘔出了一口血,將他才抹乾淨的嘴又染紅了。
傷得這麼重,怎麼可能會沒事?
可偏偏,他還在笑,平日裡那種玩世不恭的笑,笑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長情死死盯著衛風身上的傷,冷冷道:“笑夠了就回去讓子衿替你把傷口處理好。”
“我不。”衛風斬釘截鐵地拒絕,“我要小饃饃你幫我處理傷口,我得了一種你要是不幫我處理傷口包紮傷口就會死的病。”
這天下間,也只有衛風這般的人在性命垂危之時還能像個無賴一樣笑吟吟地開玩笑。
“可以。”長情難得地沒有嘲諷衛風,反是答應了他,但,“你先回去,我馬上便也回去。”
“這可怎麼行,你都說我傷得重了,你得親自抱著我回去。”衛風不依。
長情不語。
衛風便聳聳肩,無奈一般道:“好吧,我先回就我先回吧,不過我回去之前你得先把你身後擋著的那個人給我。”
長情看著衛風的眼睛,衛風也在看著他的眼睛,他們彷彿要從彼此眼中看出什麼來。
長情默了默後沉聲道:“若我說不呢?”
衛風不樂意了,“我說小饃饃,你這麼從我手裡搶人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