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要麼弱小的一方依附強大的一方,被慢慢同化……
這無法避免。
為了族人的利益,做出任何選擇,他都可以理解。
但別像阿史那部的酋長那樣,一面享受好處,一面冠冕堂皇,以復興部落為由破壞盟約。
“中原強大,胡族臣服,中原陷入戰亂,胡族崛起……直到被同化……其實這和血統無關,說來說去,還是利益。”周嘉行嘴角輕輕一勾,抬起頭,“首領,不必再為我的血統來試探我,我知道自己站在哪一方。”
漢人因為他的生母輕賤他。
胡族因為他的父族懷疑他。
他不在乎,亦不會因此彷徨自卑。
更不會因此動搖。
他是他自己。
蘇慕白望著周嘉行,久久無言。
半晌後,他站起身,一手抱胸,對眼前的年輕男人行了個代表敬意的禮。
……
這天傍晚,多弟告訴九寧,阿延那沒被處死。
“蘇慕白堅持要手刃阿延那,刀都架到阿延那脖子上了,周使君說阿延那不知道阿史那部人的謀劃,把人放了。”
九寧心道,果然,蘇慕白這麼做,可能就是想陪周嘉行演一場戲,以確立周嘉行的權威。
她坐在燈前看一本書,側耳細聽旁邊帳篷的動靜。
周嘉行就在不遠處忙他的軍務,燈燭一直沒熄。
之前的作戰計劃是故意刺激阿史那部的,具體的出兵方案只有他和他的部署知道,還沒有正式公佈。
她等了很久,有些無聊。
多弟把阿山他們給她堆的小雪人挪到帳篷裡給她看。怕雪人化了,特意弄了個冰盆,放在離帳簾不遠的地方。
九寧放下書。
案上剛好有一碗豆子,她順手給每個小雪人添了雙眼睛。
不一會兒,懷朗入帳,勸她早點就寢。
“二哥呢?”
“郞主還有事要忙。”
九寧有話要和周嘉行說,道:“我還是再等等吧。”
不等還好,這一等,周嘉行直接出了營地。
懷朗道:“郞主去見幾個人,明天才能回來。”
九寧嘴角一扯,沒辦法,只能躺下睡覺。
睡到半夜,朦朧中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吵嚷聲,腳步聲雜亂。
她猛然驚醒。
守在一邊的多弟忙道:“九娘,外面有動靜。不過不是什麼大事,懷朗他們都在外面看著呢!”
九寧喝了口水,抬頭四顧。
帳裡沒點燈,黑魆魆的。
外邊人影幢幢,有人打著火把走來走去,懷朗、阿山幾人的影子打在帳篷上,看樣子離天亮還早。
聽到裡面的說話聲,懷朗挑開簾子一角,在外面道:“九娘安心睡罷。”
沒說出了什麼事,可能是營地裡其他部落的人在鬧事。
九寧打了個哈欠,起來解手。
走到屏風後面,忽然聽到外面響起打雷聲。
“打雷了?”
她半夢半醒,呢喃了一句。
雷聲直接衝著帳篷的方向過來,由遠及近,一聲比一聲響亮,急促,如密集的鼓點。
九寧反應過來:這不是打雷,是馬蹄聲。
隨著馬蹄踏近,帳篷外一片壓抑的呼吸聲,然後帳簾被一雙手猛地撕開。
夜色中,一個高大的身影踏入大帳。
狂風湧入。
嘈雜聲也捲了進來。
九寧愣住了。
外邊燃燒的火把發出黯淡的昏黃光芒,籠在門口那人的背上。
他望著漆黑一片的帳篷。
身影一動不動。
淺色的眸子,閃動著幽幽的暗芒,煞氣逼人。
九寧怔怔地看著他。
他一言不發,帶著滿身凌厲寒氣,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
大帳外,懷朗他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跟進帳篷。
“郞主?”
黑暗中,沒人看得清周嘉行臉上的神情。
他揮揮手,雙眸直直望著九寧,像盯準了獵物的狼。
懷朗有些擔憂,暗歎一口氣,抓住試圖上前阻攔周嘉行的多弟,退了出去。
帳簾重又放下,營地的雜亂人聲忽然都消失了。
陷入一片凝滯的安靜。
九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周嘉行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