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業,劈頭就道:“父親要你謹慎從事,莫要和周使君正面衝突。”
李承業生平最恨被兄長們壓在頭上,聽阿史那勃格帶來父親的叮囑,不耐煩道:“父親常說不能放虎歸山,他忌憚周嘉行,要我去查明周嘉行對付契丹軍的武器,我不給周嘉行一點威懾,怎麼完成父親交代的任務?”
阿史那勃格皺了皺眉。
查武器這事他知道。周嘉行和契丹軍對戰時,用了一種威力很大的武器,發動時能發出震天響動,據說能撼天動地,可以用來攻城。司空對這種武器很感興趣。
他思索了片刻,決定等見過周嘉行再說。
……
翌日,天還沒亮,長廊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嘈雜聲。
阿史那勃格被心腹叫了起來。
“郎君,西邊來人了!”
“哪個西邊?”
“西川!”
阿史那勃格猛地清醒過來,立刻披衣起身,出了院子,騎馬出城。
……
城門外人頭攢動。
長亭裡鬧哄哄的,站滿了人,部落的人,聯盟其他軍隊的人,還有李承業的人。
他們是被各自的哨探叫起來的。
所有人三三兩兩站在一處,一邊低聲議論,一邊墊著腳往西邊張望。
天邊浮起魚肚白,晨光熹微,天際處多出幾個小黑點。
塵土飛揚,幾匹快馬躍出地平線,往他們的方向飛馳而來。
眾人議論紛紛,他們是被哨探驚醒的,據哨探說,那幾騎靠近的馬是千里馬,而馬上的騎手看衣著打扮,赫然是天子使者!
天子使者?
華州刺史一直忙著和契丹軍周旋,不大清楚外面的事,問身邊的人:“聖人在西川?”
契丹軍剛剛南下的時候,聖人悄悄跑了,但是聖人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沒人知道。
藩鎮們都希望聖人最好有去無回,最好就這麼死在外邊。那樣,他們就能打著為聖人報仇雪恨的旗號出兵,然後自立稱帝。
大家心照不宣,偷偷派人去尋聖人——當然不是救人,而是為了能在聖人駕崩後搶佔先機。後來契丹軍來勢洶洶,他們忙於應戰,沒法分出兵力去蜀地尋找,就把這事擱下了。
現在乍一下見到天子使者,早把聖人忘到爪哇國去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輕咳幾聲,掩飾尷尬。
有人訊息靈通,朝身邊人解釋道:“聖人確實在西川,前些天西川節度使楊昌傳書李司空,說聖人已被他所救,如今聖駕就在成都府。蜀地早就傳遍了!”
眾人豎起耳朵聽這人說來龍去脈,心裡暗罵楊昌運氣好。
馬蹄聲越來越近,紅塵滾滾,快馬馳到長亭外,馬上騎手勒馬,舉起卷帛。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番,縱然心有不甘,還是一起下拜。
雖然皇帝有名無實,但是皇帝還是皇帝。
使者高舉卷帛,朗聲問:“周使君何在?”
眾人頻頻交換眼神。
這聖旨是給周嘉行的?
是好訊息,還是壞訊息?
會不會是李司空用來折辱周嘉行的新方式?
人群議論紛紛,猜什麼的都有。
不一會兒,幾位兵士出列,示意使者跟上自己。
……
等阿史那勃格匆匆趕到城外長亭的時候,天子使者已經進城,他只得趕緊掉頭趕回。
踏進驛館時,使者剛剛宣讀完聖旨。
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眾人神色各異,一聲不吭。
而站在人群最當中、接旨的周嘉行則神色如常。
使者笑著朝他拱手,道:“恭喜使君!”
周嘉行嘴角微微翹了一下,接過卷帛,轉身離去。
他的親隨個個滿面笑容,喜氣盈腮,喜滋滋跟了上去。
阿史那勃格有些茫然,找到角落裡一臉怒容的李承業,問:“聖旨上說什麼?”
李承業額角青筋暴跳,牙關咬得咯咯響,怒視著周嘉行的背影,雙眼赤紅如血。
就在剛才,皇帝在聖旨中正式確立周嘉行西線主帥的身份,大肆褒獎,任命他兼領山南東道、山南西道、淮南節度使,加中書令銜,賜鐵券,賞賜金銀若干。
不算契丹撤軍之後分給周嘉行的地盤,就憑這一份聖旨,周嘉行便能以鄂州為根據地繼續向外擴張,北到壽州,南至虔州,從鄂州一直延伸至江東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