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從未玩過弓箭這類武器,那支箭飛得雖遠,卻全無準頭。她只笑笑,把那些弓和箭都收回了臂釧裡。
她並不是因為感興趣或者貪財才收攏敵人的兵刃,而是因為她意識到,這裡是一個生產力水平低下的冷兵器文明。她縱然臂釧裡黃金萬兩,也不一定能買得到一張粗麵餅。在這種地方,物資比金銀更重要。
她入靜了一會兒,默讀狐狸給她的功法,強記住那些字的字形。然後神識退出,取出《說文解字》,翻閱查詢。
那功法上古字極多,而且即便是將一整句的字都查過了,分別弄清了字義,可連成句子之後,依然是雲裡霧裡,極其晦澀難懂。令竹生很是無奈。明明,她在衝昕、衝禹那裡,都讀過許多功法,完全不似這般。或許,是因為是妖道的關係吧。
這等東西,大概只有在煉陽峰,只有衝昕,才能給她講明白吧。他常看的那些書,也都是滿篇的上古字。
竹生倒是沒去質疑她到底能不能修妖道。
青君沒有騙她的必要。甚至,他蹲在她身邊叫她去修煉妖道的時候,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分期盼。
那個,據說是妖域的最強者。她後來在去界門的路上,聽貓女嘮嘮叨叨,反覆的提及“南君”、“北君”,後來才反應過來,該就是灰灰也曾經提過的“南北妖王”了。
如果照貓女所說,連北妖王都折在了他手裡,他就是妖域獨一無二的強者了。這樣的他,有什麼必要在功法這件事上欺騙她呢?
竹生在路上亦問過貓女和護衛。妖族果真是沒有靈竅的。靈竅這種東西,是人族才獨有的。妖族、靈族,統統沒有。靈族與妖族、人族皆不相同,且不用去想。單論妖族,沒有靈竅,卻有神識,這情況的確和竹生十分相像。
但若僅僅依據這個便說她可以修妖道。竹生又覺得,狐狸想得太簡單了。狐狸的腦子顯然是有點問題的,不必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當然,竹生不會放棄哪怕一點點修煉的希望。這份功法,她自然會照著練。但首先,她得想辦法先找個老師,給她把詞句意思先弄懂。
竹生收起《說文解字》,在氈子上和衣而臥,將功法已經查閱完的部分在心中反覆默誦。慢慢睡著了。
次日伴朝陽而起,收拾洗漱,便上了路。
她騎的是軍馬,又無甚行李,極是輕便。行進的速度,其實快過旁人。雖則路上耽擱些許,在看到那些地標性的丘陵,尋到水源處的時候,比之範大先生諸人,也就晚了一個時辰而已。
天邊甚至還有微光,天色還沒全黑。
卻真的……晚了。
傍晚的風吹來,除了帶來水畔草木的清香,還帶過濃濃的血腥味。馬兒都躁動不安起來。
竹生目光微凝,神識瞬間探了過去。所見所感,讓她瞳孔驟縮!她猛的斬斷馬鞍上繫著的另幾匹馬的韁繩,雙腿一夾,胯下健馬已經四蹄放開,衝那林中水邊疾馳衝去了!
竹生的手,已握住綠刃的刀柄。
【你不是想殺人,想見血嗎?】
【讓你看看,這便是該殺之人,該流之血!】
【不該殺的,我不會任你濫殺。該殺的,我絕不阻你。你的鋒利,原就該用在此處。】
【殺了誰,殺了多少,從來不是刀的責任,只在握刀的人。】
【所以,跟著我吧!】
竹生提韁,縱馬越過溪澗,衝向水邊。綠刃,已經出鞘!
天還沒全黑,那些人已經點了火把。
他們是負責收尾打掃之人。這裡離他們的寨子太近,這麼多屍體不拾掇了,會引來狼群,還會養著狼群。狼一窩一窩的生,到時候麻煩的是他們。上頭令他們把屍體掩埋。
他們人不多,七八個,分工協作。有幾個人在挖坑,另幾個人在搜尋屍體。明面上的大件細軟都已經被搜掠走了,但總會有些遺漏,便成了他們這些負責掃尾之人的福利。
“饒、饒命……”一個身受數刀,卻還沒死透的老者奄奄一息的哀求。
拿刀的人毫不客氣的抹了他的脖子。老者眼睛凸出,喉頭鮮血汩汩,再說不出話來,就此死去。拿刀的人從髮髻到腳底,捏遍老者全身。捏到襠下的時候,摸到了硬物。
“有貨!有貨!”他喜道。
旁邊的人也湊了過來。他們用刀割破老者褲襠,從他的褻褲裡摸出來兩根金條,頓時笑逐顏開。
“收好!待會一起分!”正在挖坑的一個漢子道,一轉頭,忽地大怒,“馬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