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甚呢!”
馬老二解了褲子,正扛著一具女屍的兩條光腿聳動。聞聲氣喘吁吁的笑道:“這個還……熱乎著,我先……快活一把。”
挖坑漢子怒道:“死人有什麼好快活的!寨子裡又不是沒有活的!滾來幹活!再給老子躲懶,割了你的把兒!”
馬老二喘著:“就來,就來。”一陣大動,登了極樂。閉著眼渾身抽搐幾下,睜開眼想籲口氣,忽地大叫一聲!聲音又戛然而止!
挖坑漢子聽他怪叫,惱怒道:“丟就丟了,鬼叫什麼!”一轉頭,忽地就僵住!
馬老二跪在地上,肩上猶自扛著死去女人的腿,自家的大好頭顱卻滾落在地。失了頭的脖頸,鮮血井噴!
挖坑漢子想大叫,眼前卻全是陰影。健馬從天而降,綠色的刀刃翡翠一般的映綠了他的視野。脖子上一涼,世界忽然旋轉,上下顛倒……
竹生來的太晚了。這些人已經掃了一遍尾,該補刀的都補了。
竹生在屍身中梭巡了一圈。隊伍前些天死了不少人,路上又掉隊不少,有些人棄了原來的行進方向,朝別的方向去了。到這裡,剩下的只有幾十人。以和範大先生同鄉的幾家富戶為主。
那些人全死了,馬車牲口都不見了。竹生看了一圈,沒看到范家人。不知道是逃了,還是……
竹生沉默了一會兒,還刀入鞘。牽過韁繩,準備離開。
某處忽然發生輕輕響動。
竹生倏地轉頭,大步過去,扒開了一具臉朝下的屍身。那屍體下面是道小溝,溝裡赫然藏著一個滿臉、滿手都是血的孩子。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那孩子邊哭邊發抖道。
竹生看了他一會兒,彎腰把他從溝裡提了出來。那孩子站在地上,只比她矮一個頭,看起來八九歲的模樣。被拉上來,猶自驚魂未定,嗚嗚哭著。待抬眼看到周圍再無活人,驚喜道:“姐姐!你把強人都殺了?你好厲害!”
竹生看著他,問:“還有活人嗎?”
她眸光平靜且平淡,令男孩心中一突,嗚嗚哭道:“很多女人被搶走了……”
竹生問:“往哪邊去了?”
男孩指了個方向。竹生取了根火把,翻身上馬。男孩忙抱住她的腿道:“姐姐,別丟我一個人在這裡!”
竹生一俯身,抓住男孩肩膀。男孩只覺得肩膀彷彿被鐵鉗鉗住一樣,身體一輕,就被拉上了馬,坐在了竹生身前。
“我看見他們往這邊去了!”他指了個方向。
“拿著。”竹生把火把塞到他手中,一拉韁繩,撥轉馬頭,朝著他說的方向去了。
許是火把有些沉。那男孩斜舉著火把,竹生能感覺到他手臂僵硬。一路上,他還換過幾次手。
天色完全黑了。火把能照亮的距離有限,再遠些的前方,於男孩來說就是一團漆黑了。竹生卻其實一直放開著神識,前路一清二楚。
行了一陣,她忽地雙腿一夾馬腹,提快了速度。
男孩猝不及防,慣性的向後倒去,靠在了竹生的懷裡。他忙起身坐穩。耳邊,忽然隱隱聽到了哭聲。
這烏漆抹黑的夜晚,哪來的哭聲。男孩先是疑心自己聽錯了,可隨著健馬疾馳,那哭聲響亮了起來。
是男人的聲音,應該還年輕。哭得極其絕望悲傷。
馬疾馳過去,沒停穩,竹生就直接跳下馬去。男孩嚇得趕緊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拉住韁繩。轉頭看去,地上爬著一個男人,不……是兩個男人。
阿城長這麼大,從沒這樣哭過。實是到了此時,內心已經絕望到了極點。
明明,已經都到了烏陵王的地界了。烏陵王仁愛百姓,一直都有賢名。他的治下,據說十分安定。如何!如何才入烏陵,便遭盜匪洗劫!連烏陵王的治下,都亂成這樣了嗎?
範大先生從入烏陵便疑神疑鬼,說是彷彿聽到哨音。大家都沒在意。範大先生無法,只得令自己家人休息時也不離開騾車。
哨音響起,盜匪滾滾而來時,他和妹妹正過去找翎娘說話,先生想也不想把他們兩個推上了車,駕著騾車奔逃。
騾車又怎比得上馬匹的速度,更何況車上裝了這許多人!他們終是被追上。他被砍落車下,一條腿被馬蹄踏折。鋼刀砍落的時候,同樣被砍下車來的先生撲過來抱住了他……
等他醒轉的時候,先生渾身都是血,奄奄一息。
“翎娘……瑩娘……”他說,“巧娘……”
阿城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