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好的。”林幼瑤回了神。
“我先帶你寫一遍。然後你照著練習就是。”穆景瑜道。
他的胸膛並沒有貼到她的後背,而是保持著一寸的距離。這樣的感覺最是難受,明明知道背後有人距離極近的站著,卻沒有任何觸感,又彷彿空氣中傳來了身後之人灼熱的體溫。
穆景瑜從林幼瑤的身後握住了她握著筆的手,前臂輕輕貼在一起,手也握到了一處。
這是林幼瑤第一次接觸到他的手,男人的大手修長如玉,溫溫的,有力的,略微有些粗糙,將她的小手全部覆蓋。她的手本能的瑟縮了一下,卻被穆景瑜用了力,緊緊抓住了,不能動彈。
她側過臉,瞄了眼穆景瑜,見他臉部弧線在燭光下更顯俊逸不凡,神色依舊淡淡,表情依舊嚴肅。
“寫字。”穆景瑜沉聲道。
林幼瑤嚥了嚥唾沫,回過頭,看向宣紙。
穆景瑜偏過頭,有規律呼吸輕輕拂過林幼瑤的耳邊,癢癢的,酥酥的。他握著她的手,終於在宣紙上落了筆,筆尖親親點在了紙上,墨汁緩緩暈開: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這個……林幼瑤呆了一呆。
這寫的是河邊蘆葦青蒼蒼,秋深露水結成霜。意中之人在何處?就在河水那一方。逆著流水去找她,道路險阻又太長。順著流水去找她,彷彿在那水中央。
這幾句詩寫的分明是男子對意中人思之求之卻又不得,急切卻又無奈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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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裡的《蒹葭》,這裡借用一下咯:)
☆、第69章 所謂蝶戀花
“殿、殿下?”林幼瑤喃喃。
“寫字吧。”穆景瑜把聲線放柔了一些,磁性的低語,在搖曳燭光的書房裡,落到林幼瑤的耳朵裡。
“恩。”林幼瑤道。
宣紙上,一首小詩漸漸顯現出來:
“蒹葭悽悽,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筆尖在最後一橫的末尾頓了一頓,收勢,提筆,一頁宣紙恰好寫滿。
穆景瑜鬆開了林幼瑤的手,偏頭將目光放到林幼瑤的側顏。林幼瑤正凝視著宣紙上的字裡行間。
河邊蘆葦密稠稠,早晨露水未全收。意中之人在何處?就在水邊那一頭。逆著流水去找她,道路險阻曲難求。順著流水去找她,彷彿就在水中洲。
一頁宣紙滿滿都是惆悵和無奈,喜歡的人上下左右去求之,求而不得,可望卻觸控不到。
片刻的靜默,被穆景瑜的低語打破:“幼瑤,拿著紙筆用具,去外間習字吧,就照著這個寫。”不知不覺,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更深處發出,比剛才似乎啞了一些。
“是,殿下。”林幼瑤嚥了口唾沫,輕聲的應了下來。
她的目光在桌子上了掃一圈,隨後,她一手拿起紙,手指裡夾著剛才用的那管小羊毫筆;另一手,指了指書案上穆景瑜不常用的硯臺和墨條:“殿下,我可以搬這兩個嗎?”
穆景瑜移了兩步,坐回了座位,端坐著抬了眸,朝林幼瑤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搬去吧。”
“謝謝,殿下。”林幼瑤把墨條放到硯臺上,空出來的那隻手端起了硯臺。
虧她兩隻手拿了四樣東西,小心翼翼的往外間走,可不能摔了,殿下書案上的東西,按照這個時代的物價,應該比她這個丫鬟還貴些咧。
“等等。”穆景瑜突然出聲喊住了林幼瑤。
林幼瑤手裡拿著東西,慢慢扭過了身子。等她轉過來時,穆景瑜高大修長的身影已經站在了她跟前。
林幼瑤昂起頭,不明所以的望著穆景瑜清冽的眸子。
穆景瑜低下頭,對上她的目光:“幼瑤,你的首飾頭面還在制著,這簪子是我今日得的,你先用著吧。”
他從懷裡取出一支髮簪,這是一支淺色的翠玉簪子,簪子通體晶瑩剔透,瑩白色中透著淡淡綠色。翠玉簪子的下半部分是一朵含苞待放的五葉花,上半部卻是一隻停留在花上留戀不欲離去的蝴蝶。
好一支蝶戀花。
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