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暮生難得爬起來,跟著過去,他知道,糟糕的事情要發生,那個原本只存活在自己耳朵中的’蘇離的男人’要過來;更糟糕的是,他並不是從北京過來,而是從倫敦過來。
蕭商作為交換生,將要在倫敦的帝國理工醫學院學習一年。
聽說,那是一個很普通家庭出身的男人,聽說,他是蘇家的萬荷前鋒園長大,師從蘇離的爺爺學習繪畫,聽說,他是一個從頭到腳都讓人十分厭惡的人,聽說,……勳暮生的內心讓他聽到了太多關於’蕭商’這個名字背後的意義。
蘇離在火車站的WHSmith買了兩杯熱咖啡,遞給勳暮生一杯,“你不用起這麼早,其實你也不用來,等會兒中午的吃飯的事情你再出現就可以。”
勳暮生皺眉,不解的問蘇離,“你為什麼會有一箇中國男人做男友。你在英國這麼多年,從羅丁女校到劍橋大學,這將近5年的時間,你們為什麼不會分手?他在北京,你在劍橋,這麼遠的距離,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揹著你出軌?”
蘇離本來自己一遍喝咖啡一遍刷itouch,聽到他這麼說,抬頭,“你今天很奇怪欸。”
勳暮生,“作為好朋友,我只是覺得你選擇這樣一個男人太不明智。我告訴你,男人女人談愛情,可以是不同的生長環境,不同的宗教信仰,不同的語言文化,不同的政治觀念,甚至是不同的種族,但是,絕對不能是不同的class,那個叫蕭商的男人和你不合適。”
蘇離看著他就樂了,“我男友是我爺爺的入室弟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有相同的成長環境,相同的宗教信仰,相同的語言文化,相同的三觀,並且,他在國學和藝術方面比我學的要刻苦,也走的要深遠,我甚至覺得他可以在某些程度上成為我的mentor,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嗎?”
勳暮生就感覺心口憋了一把刀,他咯咯笑了一聲,“他沒錢,他很窮,你怎麼知道那個男人不是為了你的錢而’喜歡’你?”
“他並不是喜歡我。”蘇離說。
“什麼?”
蘇離,“他愛我,我也愛他。”
勳暮生,“你怎麼知道你們之間的迷戀是愛情,而不是金錢和美色的交易?”
她嘆氣,“勳小暮,跟你相比,我也沒錢,我也很窮,你怎麼知道我和你做朋友不是因為我貪圖你的金錢?”
勳暮生脫口而出,“怎麼可能?你不會這樣做。”
“對啊。”蘇離,“我們其實能判斷出別人的用心,好與壞,很多人,很多事情,不用胡思亂想,因為我們本能就知道。你對我是一種信任,我對蕭商也是,當然,他對我也是這樣。”
勳暮生撇嘴,“真應該把這話告訴我四哥,我現在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對你這些話的鄙視。”
“他不一樣。”蘇離又笑。
勳暮生,“為什麼不一樣?”
蘇離,“掙那麼多錢的男人,他所處的環境,跟我的,哦,還有你目前單純的學生生涯所處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他們不會相信任何人,那個世界有自己的準則,就好像牛頓爵士的力學規則,在我們目前這個時空可以通用,但是,在另外一個光速運轉的空間中,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就要實用多了。但是,你不能否定牛頓力學體系的價值。你哥那個世界沒有溫情。說實話,我一直偷偷堅信,你哥哥是不可能擁有愛情的。也許,以後的你也是一樣的。”
勳暮生挑眉,有些不屑,“為什麼?”
出站的人忽然多了起來,從倫敦來的火車已經到站。一個陌生的東方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人群當中。他長的很高,筆直的身材,穿著一件風衣,和目前不列顛所有的男人一樣,他風衣左胸的口袋上插著一朵紅色的罌粟花。
應該是他!
即使沒有見過他,勳暮生也堅信,一定就是他。
他就是蕭商!
那種感覺,就好像劍橋國王學院中14世紀建造的圖書館角落中放著的一本書,安靜的書。
沒有時間了,似乎沒有時間了,勳暮生拉著蘇離,追問在見到蕭商前的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為什麼我哥哥不可能擁有愛情?以後我也是?”
“愛情是一種天賦。”蘇離,“它和信仰一樣,只有堅信才能得到。這些,你們都沒有。”
那個男人走過來。
忽然下起了雨,周圍全是霧,勳暮生感覺自己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玻璃窗,他回到了自己在海德公園對面的房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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