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就聽柳老太爺繼續說:“是可忍孰不可忍,若還是由得你這般胡作非為下去,我這柳府遲早會鬧得一片烏煙瘴氣,兄友弟恭,婆媳和睦,妯娌互愛這些都會被扔到九州外國去了!你,自請出府罷!”
聽到這句話,柳大夫人本來還是挺直的身子垮了下來,半癱在地上,臉色青紅不定。這時柳明卿已經急急忙忙從一旁走上前來,跪倒在柳大夫人身邊:“祖父,明卿求您收回此話!母親現在年歲已大,要她自請出府,她將失去倚仗,為人之子,焉能忍心看著她如風裡浮萍,孤獨無依?求求祖父,給母親一條生路罷!”
柳老太爺猛的睜開了眼睛,眼中精光四射,竟完全不似年近七十之人:“明卿,祖父這處置已經是輕得不能再輕了。我倒原來想著柳府出一紙休書把她趕出柳府,可又掛念著你們兄弟姐妹幾個的名聲,只叫她自請出府。若不是,只讓她自請出府又怎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冤魂!”
柳明卿扶住柳大夫人的手,悲哀的看著母親的臉。
這張臉看上去和氣慈祥,從記事開始,見了他,母親的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他根本沒想到過母親竟然會做那麼多腌臢事情。現在父親跪在一旁不言不語,大哥放了外任,只有他能替母親說話,可是他也知道母親犯下的罪過已經是無可饒恕的,他也只能抱住母親的手,一陣傷心。
“老大媳婦,你自己去收拾收拾,允許你帶走你當日的嫁妝,你陪嫁的人。你回自己孃家,還是另外買一小宅子去住著,都隨你,柳府也不限制你。既然是自請出府,也不算是休妻,所以這柳府族譜上仍然有你的名字,死後你也可以葬入柳府的墳地,享受子孫供奉的香火。”柳老夫人長長的嘆了口氣:“只是以後你切莫再犯怨念,每天好好誦經,超度下在你手下喪生的冤魂罷!”
柳大夫人聽著柳老夫人的話,突然昂起了頭:“我手下喪生的冤魂?哪個當家主母手裡沒有幾條人命的?難道獨獨只有我有人命?”她目光犀利的看著柳三夫人道:“你房裡頭的那個姨娘,為何病了的,又是誰生產時死了的?難道是真的病死了,真的難產死了?”看了看柳老夫人,她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四弟妹最開始懷的孩子如何掉了的,你難道又不知道?別告訴我你跟這事一點干係都沒有!”
她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月媽媽身邊,把她身上的繩子解開,手指輕輕的撫過月媽媽的臉:“媽媽,你受苦了。”
月媽媽看著柳大夫人那含著淚水的眼睛,也忍不住了,熱淚從眼眶裡滑了出來,口裡含糊不清的說著話兒,卻沒有人聽清楚她說了什麼。柳大夫人微微顫顫的扶著月媽媽站了起來,眼睛冷漠的朝屋子裡的人掃了一圈,略帶嘲諷的說:“我嫁進柳府快三十年了,沒想到會落得今日如此狼狽的地步!從你們的口氣聽來,我倒還得感謝柳老太爺和柳老夫人如此寬宏大量,只讓我自請出府,還能帶走嫁妝!”
說罷朝月媽媽點點頭道:“月媽媽,跟我去收拾東西。”見柳明卿一臉不捨的看著自己,柳大夫人轉過臉去,強忍著眼睛裡的淚意不去看他,用極平板的聲音道:“卿兒,你去僱輛馬車,把我送到槐花衚衕那小宅子去。”
聽得此話,柳明卿只得低低應了一句:“是”。一轉頭,眼角的淚卻灼熱的滴落在手背上,似乎無法忍受般,拔足奔了出去,只見一個淡藍色的影子,倏忽而逝。
“你去罷。”柳老夫人看著柳明卿的情狀,心裡雖也有些覺得不忍,可終究柳大夫人自己犯下的錯就該自己擔當,揮了揮手趕著她出去:“我想你是該感謝我們寬宏大量,否則你想想百年以後沒有子孫拜祭你,做一個孤魂野鬼和別人去搶東西吃該是什麼滋味。”
柳大夫人也不再說話,昂著頭,由身邊佝僂著背的月媽媽攙扶著走了出去,主僕倆的背影被屋子外邊炫目的陽光照耀著,似乎變得瘦削了些,原本胖滾滾的身子陽光被化去了一半般,纖細了許多,彷彿一折就能斷掉似的。
明媚扶著柳老夫人從家廟裡走了出來,方才那些辯駁、哀號之聲依然迴盪在耳邊,望了望門外一院明媚,柳家重重疊疊的屋簷被鍍上了一層金邊兒,連那青翠的香樟樹都轉成了黃綠色了:“陽光真好。”她不由得出聲讚美。
“今日陽光是好呢。”柳老夫人眯著眼睛看了看前邊的碧瓦白牆:“做人,最要緊是心要正,要能在太陽下頭行得穩,站得直,不要做一個躲在陰暗角落裡出不得聲、只會做些腌臢事情的人。媚丫頭,這道理你們可懂?”
明媚在一旁趕緊應和:“祖母說的我怎麼會不懂,還是啟蒙的時候,師父便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