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家人三個字,便是告訴楚齡,雲深沒打算改姓。
楚齡原本緊緊擰著的眉頭鬆快了幾分,“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孟夫人的名聲吧?”
孟夫人說的便是孟芷芸。倘若雲深是皇帝的私生子一事傳出,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將髒水潑在孟芷芸身上,說她紅顏禍水,是禍國妖姬,說她水性楊花,風流下賤。
雲夕淡淡道:“不,更重要的原因是,楚深這名字沒雲深好聽。”雲深聽起來就像有那種謫仙人的味道。
楚齡這回是真的無語了,久久不能成言。
就連雲夕也有些驚訝,這趟的談話沒有想象中那般充滿火藥味,反而平和了許多。她忍不住思維發散了一回,開起了小差: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將死也其言也善嗎?
楚齡最後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最關心的問題,“父皇他究竟給了你什麼聖旨?”
雲深難得坦誠了一回,將兩個聖旨的內容告訴了他。反正兩個聖旨他都收的好好的,楚齡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更不用說,在大限將至的情況下,楚齡肯定要留著他們輔佐楚天湛,那就更不可能動手了。
楚齡聽了後,露出了苦笑的表情,語氣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傷感,“在父皇眼中,只怕只有你是他親生兒子,我們其他人都是撿來的。”
他永遠只看得到雲深,看不到其他人。
末了,他揮了揮手,讓他們兩人退下。
在出宮殿之前,雲夕回頭看了楚齡一眼,對方的表情被陰影遮擋著。碩大的皇宮透著一股的冷冷清清。
忽的她的脖子上感覺到涼意,不由摸了摸,只摸到了一片的晶瑩。
她仰起頭,低聲道:“要下雪了。”
今年的雪比去年更遲一些。
雲深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六角形的雪花緩緩從澄澈的天空中飄落了下來,落在他們的衣服上和髮髻上。兩人的身影漸漸地遠去,璧人一雙,如此的般配而默契。
……
在見過他們夫妻兩以後,楚齡的身子越發破敗了下來,基本就沒從床上下來過。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隨時準備收到他的死訊。
儘管年關將至,京城人因為這事卻顯得有些沉悶,全然沒有過年前該有喜悅和歡樂。
楚天湛今年十二歲,在大家眼中,只能勉強算是個少年,連大人都不算,面容尚顯稚嫩。在楚齡身體不好的這些時間,楚燁和楚熙不免也動起了點小心思。
對於皇位的追求是每個皇子刻入骨髓的一種本能。
他們不免覺得,與其讓一個乳臭未乾的侄子楚天湛當皇帝,還不如給他們。
只是楚天湛從小就被雲夕和雲深教導著,面上看上去再無害,實質上是一個腹黑的芝麻包。對於這兩位皇叔釋放出的試探,他半點客氣都沒有。
幾天時間內,便貶了十來個官員,更有甚者直接被摘了官帽,一連串果決的行為讓人不敢小瞧他,不再將他當做不懂事的孩兒。
雲深和趙文書等人也旗幟鮮明地站在楚天湛身後,擺明是要護著他。
楊葉卿這個母親見兒子被刁難,略施小計,別讓這兩個小叔子的後院起火。
只是短短几天,京城因為楚天湛所展露出的為君者的能力而恢復了過往的平靜,彷彿先前的暗潮湧動只是大家的一場錯覺。
雲夕卻不曾放下警惕心,她可不想等臨到頭了才棋差一錯。她這些時間也沒閒著,同陸翊染和陳波飛、趙文書見面了好幾次。這幾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手中握有軍權。再加上雲府的,他們這些人基本就佔了京城一半的兵力,就算到時候有人想不開要造反了,也能夠輕而易舉地壓制下來。
陳波飛更是同她吐槽道:“你知道嗎?那楚燁還許諾我,若是我願意幫他的話,等他登基後,便廢了我妹妹,讓我當皇后。”
“呸,他也太小看我了吧,真以為人人都稀罕那後位不成?”
陳波飛儘管和自己的庶妹陳茜姐妹情斷得差不多了,但是也做不出這種搶人丈夫的事情。
雲夕聽了都撐不住笑了。說起來陳茜這位五皇子妃在後宅的日子可真不算好過。馮冬華這個側妃可是楚燁的心尖尖,還成功地生下了他的嫡長子,一時風頭無兩,在五皇子府中將陳茜徹底壓了下來。
有馮冬華這個內應在,楚燁哪裡掀得起什麼風浪。
陳波飛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其實我已經迫不及待等待楚天湛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