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定遠轉頭看她,她似乎又憔悴了一些,鬢間白髮越加的多了,眉目之間也沒有一絲光彩,想必回府後,她過得也不如意。
“彩芸,你辛苦了!”突然,他從喉頭艱難的擠出這幾個字,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一般,眸子裡閃爍著感動的色彩。
秦氏回過頭,正好與容定遠四目相交,她渾身一顫,從未想過容定遠有一日竟會與她說這些,張了張嘴,想要回應些什麼,眼角的淚卻已經掉了下來。
足足十四年,她每一日都等著他記起她。如今,容定遠終於看到了她的存在,秦氏的心中卻已經沒有了自己想象中的驚醒。
只不過眼角竟流出幾滴淚來,她擦了一把滴落淚,想起老夫人還病在床上,連忙站了起來,向張媽媽詢問了老夫人今日的飲食起居。
掌家的這段日子,秦氏是真真學到不少東西。
以往的她只懂得如何種莊嫁,如何做粗活,但這些日子容暖心卻暗暗教會了她管理家,秦氏也不笨,總算上了些手了。
“回秦夫人,老夫人今兒早上便說胃口不好,奴婢就吩咐廚房做了些清淡的小菜,老夫人也只是動了幾下筷子,沒吃上幾口的,到了晚上,她更是吃不下東西,直說頭疼得厲害,還渾身乏力,連飯也沒有吃!”
張媽媽已經機靈的改了口,稱秦氏為秦夫人。
秦氏點了點頭,卻是揚手將身邊的丫頭去將老夫人中午吃的東西查一查。
那一頭,劉大夫已經匆匆趕了過來。
“劉大夫,快給我母親瞧瞧到底是如何回事……”容定遠趕緊讓到了一邊,空出位置給劉大夫診斷,平日裡這診斷是要拉紅線放簾子的,但今兒個老夫人的情況真的不太妙,容定遠便省去了這些虛禮。
說到底,還是老夫人的命要緊啊。
劉大夫一瞧老夫人的臉色,心中暗叫不妙,手卻是搭上了老夫人的手腕,仔仔細細的診治了起來,絲毫也不敢含糊。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劉大夫才將手移開,臉上顯得十分的疑重。
“劉大夫,老夫人的身子到底是怎麼了?”秦氏焦急的問道,老夫人一向待她親如已出,處處維護,她心裡是十分的感激老夫人的。
“這……”劉大夫為難的瞧了秦氏一眼,欲言又止。
容定遠也急了,顧不得什麼禮節,一把將劉大夫拉住,惡斥道:“你倒是說,母親她是怎麼了?”
這並不是劉大夫不肯說,他心裡也是十分的震驚,繼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道:“候爺,老夫學藝不精,只怕說出來無人相信!”
容定遠聽他這麼一說,知道老夫人定是得了什麼怪病,心中‘咯噔’一聲往下沉。
“但說無妨”容定遠沉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眉心緊緊的擰了起來。
劉大夫這才慢慢的說道:“老夫人並非是得了病,也不是中毒,而是食了一種叫罌粟糕的東西,久而久之,便會讓人神智不清,精神恍惚,整日奢睡……”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到中途便打住了,許是不敢再說下去了。
既然劉大夫不敢說下去,那麼,便由她來說吧。
容暖心勾唇一笑,立出來一小步,接著劉大夫的話繼續說道:“服食這種東西,輕則讓人纏綿病榻,重則小命不保……”
她的話剛落下,容定遠便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進而大怒:“這不可能……母親終日在府中,顯少與人打交待,自然得罪不了什麼人了!”
他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府上,居然有人會將手伸到自己的母親身上。
與其這樣,容定遠更願意相信是劉大夫的診斷有誤,如劉大夫所料,容定遠並不相信他,而是立即命人去將京城中有名氣的大夫都請進了府。
眾人都屏住呼吸靜靜的站在一旁,這事非比尋常,若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說不定容定遠的氣便撒到了自己的身上。
沒過一小會,三姨娘也來了。
張媽媽像是想起了什麼,瞪著三姨娘,眼睛一閃,而後便重重的跪了下去:“老爺,有件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個時候,還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能揪出這下毒之人,和能醫治老夫人的病才是最最緊要的。
容定遠冷冷的說道:“講”。
“今兒個下午,三姨娘來小坐過,當時奴婢正在收拾屋子,也不知道三姨娘與老夫人說了些什麼,老夫人氣得不輕,而後便病倒了!”
張媽媽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才將這話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