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牽來一匹膘肥的黑馬,恭敬地將韁繩遞給蕭景鐸:“承羲侯,馬來了。”
蕭景鐸默不作聲地接過馬韁,隨著這隊騎兵離開。有馬之後腳程快了許多,很快目的地便到了。
木門被人從外面敲了敲:“承羲侯,薑湯熬好了,現在送進來嗎?”
“進來吧。”
女侍衛將薑湯放在木桌上,蕭景鐸一直站在視窗看雪,聽到聲響,頭也不回地說道:“有勞。”
女侍衛看到蕭景鐸的背影,忍不住勸道:“侯爺,夜深寒重,您進來暖暖身子吧。”
蕭景鐸轉過身,走入屋內。這裡是一處農宅,院子裡沒有主人,只有他們幾個人,倒也方便。蕭景鐸所在的屋子是一間側房,這間屋子雖然簡單,但裡面的設施卻非常規整,絲毫不像農民家能用得起的東西。蕭景鐸身上帶著一股濃重的寒氣,一進屋就將熱氣衝散了幾分。
女侍衛低頭給蕭景鐸行禮:“侯爺。”
“公主怎麼樣了?”
“殿下剛剛醒來了,正在喝藥。”
“她醒來了?”蕭景鐸反倒有些意外。
“是。”
女侍衛說完後就不肯再說,蕭景鐸將薑湯喝盡,果然體內暖了很多。蕭景鐸說:“殿下現在可方便,我想去看看她。”
女侍衛下意識想要拒絕,可是她想到面前這個人的身份,猶豫了一下,最終說:“我去問殿下的意思。”
這座院子很是簡樸,即使是最大的正屋也是一樣。蕭景鐸進屋的時候,容珂已經換了衣服,坐在桌案邊,案几上還擱著一碗藥。她的臉色雖然還是蒼白,但全身上下已經打理妥貼,想必傷口也重新處理過了。
蕭景鐸進門後,走了兩步就停住了,他垂下眼睛問道:“殿下現在可好些了?”
“嗯。”
話音落後,屋裡再沒有人說話,難言的寂靜在兩人之中瀰漫。
許久之後,蕭景鐸的聲音響起:“你早就知道,是嗎?”
容珂垂下眼睫,手指輕輕動了動,坦然地點頭:“是。”
終於聽到了這個答案,蕭景鐸並不意外,但他還是覺得心神複雜。或許他應該感謝,容珂對他倒是坦誠。
容珂早就料到了這一切的發生,甚至還隱隱推動這樁事。程慧真一直被容珂控制著,崔太后能知道的事情,容珂如何會不知道?而且現在想來,之前的雪災也很是奇怪,幷州等地受災的訊息接連不斷,但是仔細去研究邸報,就會發現雖然受災嚴重,但是傷亡情況卻很輕微。
蕭景鐸沒有說話,容珂見此也不開口。最後,還是蕭景鐸忍不住問了出來:“為什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這樣,怎麼能引得幕後之人動手呢?”
“甚至值得你用自己的性命來冒險嗎?今日何其兇險,若是稍有差池,出事了怎麼辦?”
“可是最後沒有出差池。”容珂打斷蕭景鐸的話,聲音堅定又固執,“只要能贏,冒險而已,這些算得了什麼?”
“即使代價是你自己的性命?”
“……對。”
“既然這樣,那臣沒什麼可說的了。”蕭景鐸道,“殿下好好休息,臣告退。”
“連你也這樣說。”容珂極低地嘆了一句,她想起古來帝王多稱孤,高處不勝寒,想要站在那個位置,唯有成為孤家寡人。
所有人都覺得她此舉瘋狂,可是如果她連對自己都狠不下心,又要如何去對付其他人?宮中的崔太后、吳太后虎視眈眈,不將她們弄死,就只能容珂自己死。
容珂撐著桌案站起身來,這些都不重要,她還要部署下一步,旁人的意見又有什麼要緊?她剛剛起身,然而眼前猛然一黑。
蕭景鐸心裡對容珂的任性妄為氣極,他剛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響動。
他一回頭,看到容珂一手扶著額,猛地朝地上扎去。蕭景鐸被嚇了一跳,顧不得妥當不妥當,趕緊伸手去接住她。
“殿下,你怎麼了?”
“有點暈。”容珂藉著蕭景鐸的手臂站直,本想十分硬氣地推開蕭景鐸的攙扶,奈何眼前一陣陣發黑,實在是有心無力,只能說道,“你放開,我自己站得住。”
蕭景鐸卻理都沒理她,探了探容珂的額頭,猜測道:“許是失血太多了。”
他心裡既生氣又無奈,只好打橫抱起容珂,將她安置在床榻上。
容珂掙扎了兩下,緊接著腦中又是一陣眩暈。即使如此,她還是要說:“你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