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震。
展歡顏的話,字字句句都擲地有聲。
雖然毫無根據,他的心裡卻是莫名一陣恐慌,下意識的抬手,隔著衣物觸到華服遮掩之下的那一處舊傷。
當初展歡顏刺他那一刀的時候就險些叫他喪病,後來又因為受了刺激引發了內傷,傷口就恢復的極為緩慢。
如今算下來已經有三個多月了。
按照常規來說,那傷口是早就應該重新長好了的。
雖然他對外絕口不提,但北宮馳自己卻是十分清楚——
他胸前的那處傷口雖然看上去去並無大礙,卻還一直沒有完全癒合。
展歡顏的話,像是一道魔咒縈繞而下。
他的手指隔著衣物觸在那裡,心臟像是突然懸空,隱隱的開始覺得手腳發冷。
“你說什麼?”北宮馳的目光森冷,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在你身上中了蠱!”展歡顏道。
她的語氣平穩乾脆,而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清亮嗓音甚至還帶了幾分慣常的平靜和柔和。
幾個字落下來,卻是讓北宮馳從頭冷到了腳。
直覺上他是不想相信的,可是這個女人信誓旦旦,而且——
以他對她的瞭解,她也知道她絕對是有這個膽子和魄力這樣做的。
北宮馳的心裡莫名的落空和恐慌,腳下更了根一樣的站在那裡半天未動,袖子底下的手指握緊又鬆開,如此重複了無數次。
最後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他的目光才又重新有了焦點,一點一點的慢慢抬頭對上展歡顏的視線道:“你想誆我?”
“你可以不信的!”展歡顏道,冷然的一勾唇角,不屑的轉身就往殿走。
北宮馳的眼中終於怒不可遏的席捲一層巨浪,他的面目猙獰,一個箭步衝上來,一把扣住了展歡顏的手腕。
展歡顏被他拽了個踉蹌,回頭,就剛好對上他殺意凜冽的一雙眼,“你給本王把話說清楚了,什麼叫你在我身上下了蠱?”
展歡顏的手腕被他捏的生疼,感覺骨頭都要被捏碎了一揚。
她也不試圖掙扎,皺了眉頭面對對面這男人看似盛氣凌人,實則卻是狼狽無比的面孔,冷冷道:“那晚在大牢外面,我在刺傷你的匕首上塗了蠱毒,蠱引子麼——”
展歡顏說著,就平和的微笑了一下,“蠱引子我種在了皇上身上,我雖然沒有單太后那般陰毒,下手就是要人命的劇毒,不過這蠱卻有奇效,一旦蠱引子消亡,中蠱的人也會跟著死於非命!”
北宮馳聽著她平靜的闡述,臉色顏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不斷變化。
他的目光死死的焦灼在對方的臉上,不放過這女人臉上任何一點情緒的變化,想要從中找出她是在撒謊或者心虛的跡象來。
卻奈何這女人的一張面孔上面表情完美而自然,只是略帶了幾分自得的嘲諷冷冷的看著他。
“你可以不信我,也大可以現在就去對他下手永絕後患,可是——”展歡顏看著他,語氣平靜的繼續說道:“他死,你也別想活!”
“呵——”北宮馳聽著她這不留餘地的警告,突然控制不住的笑了出來。
展歡顏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北宮馳自己兀自笑了好久,也不知道到底是笑的什麼,幾乎是笑道淚花四濺,最後突然打住的時候,眼中就迸射出強烈的憤恨情緒。
他手裡握著展歡顏的手腕大力往跟前一拽,近距離的逼視她的眼睛,咬牙切齒道:“多少次了,本王都一直對你遷就忍讓,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難道——你真就這麼恨我?”
恨他?她恨他嗎?
前世帶了滿腔怨恨的死於他手,重新活過來的時候她是真的存了滿腔的怨恨,恨不能將他們那些人拆骨扒皮也不為過。
可是經歷了這最近一年多的沉澱和洗禮——
現在,她已經全然不想再浪費任何一點的感情去恨這個虛偽至極又和她毫不相干的男人了。
只是她也依然不會放過他。
不為別的,因為他現在所要謀奪的是她夫君的江山帝位,乃至於性命。
如果現在再問展歡顏的話,她會很肯定的知道,當初如果北宮馳和江氏那些人避開了她,而沒有再打著主意想要利用她,她根本就不會主動摻合到他們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裡面去。
可是現在——
他們一步步逼她至此,讓她不得不爭,不得不鬥。
最後——
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