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門問個話,外加丁磧手沒輕重,搡了他一下,到丁玉蝶嘴裡,已經成了“帶人來砸我家,還差點把我打殘”,又揚言“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找大爺,當什麼水鬼啊,一點人權都沒有,我不幹了”。
大爺就是丁海金,慣會護短,再加上心臟搭了橋,人人跟他說話都矮三分,生怕刺激他——這事,少不得要以他丁長盛擺和頭酒、向那個妖里妖氣的小兔崽子賠禮道歉收場。
黑皮本轉到跟前,丁長盛作勢拿起來看,滿目是字,卻一句話都看不進去,終於忍不住問她:“易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易颯緊扒了幾筷子,終於往椅背上一靠,拿餐巾揩了揩嘴:“丁叔,你瞞了我們易家不少事兒啊。”
丁長盛沒吭聲,現在還不知道她究竟知道多少,貿貿然接話很不明智。
“明說了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上次在鄱陽湖,不是說開金湯延後嗎,讓我們各歸各家,我就下了船,但好不容易回國一趟,不想那麼快走,就多待了幾天,後來丁玉蝶又找我,說是想去老爺廟探沉船,讓我過去幫他搭把手,我就答應了。”
丁長盛嗯了一聲。
這話沒破綻,丁玉蝶醉心沉船,也不是什麼秘密,更何況,丁玉蝶確實是在老爺廟下的船。
“結果呢,別說是沉船了,連塊破鐵都沒撈著。我就決定走來著,誰知道臨走之前的那個晚上,有個女人來找我。”
丁長盛屏住呼吸。
“長得很難看,我也不認識,本來不想搭理的,結果她說認識我父親,也認識我姐姐,還說姜孝廣死了,姜駿就是兇手……”
丁長盛心跳如擂鼓,按照易颯說的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在老爺廟開金湯之後。
當時,姜孝廣和姜駿雙雙失蹤,他派船上的人裝備了潛水器材下去,連找兩天一無所獲,不得不編了個“姜孝廣進特護病房”的故事,以暫時搪塞。
易颯抬眼看他,皮笑肉不笑:“丁叔,換了是你,事情這麼詭異,你也會想聽她說完的,是吧。”
丁長盛嗓子發乾,他喝了口茶潤喉:“然後呢?”
“然後,她就給我講了個故事。”
正說到這兒,邊上的宗杭突然痛呼一聲,一頭磕倒在桌面上。
丁磧額上青筋一跳,還以為他要有什麼動作,隨即發覺不是這麼回事——宗杭像是發了病,身體不受控制,撥翻帶倒了近前的碗碟之後,痙攣著從椅子上翻跌下來,近乎癲狂地在地上亂滾。
丁長盛急起身來看:“他這是……”
話到一半咽回去了。
他看清楚了,宗杭的胳膊、小腿、脖子、臉上,爆起一根根黑色的血管,像鬚根盤纏在面板之上,不斷脹大,似乎裡頭的血隨時都能破開噴出……
這場景不陌生,窯廠關押的人裡,不少人都這樣。
易颯卻像是司空見慣,還嘆了口氣:“我就說吧,隨時發病,所以平時都不讓他出門……”
她蹲下身子,把宗杭上半身扶靠到牆上,宗杭抖得厲害,喉嚨裡幾乎出不了聲,臉上的血管滾燙,身子一陣陣發抽。
易颯轉頭看丁長盛:“沒事,讓他緩一會兒,過個十來分鐘就好了,咱們……聊到哪了?”
丁長盛定了定神:“說到那個女人,給你講了個故事。”
易颯點頭:“這個故事是真是假,我也不是很確定,有些事,還要丁叔你確認一下——那幾天,你是不是在老爺廟,上了一條船,還匯合了姜孝廣,準備偷偷開一回金湯?”
丁長盛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頓了頓才說:“是有這事,但我們不是想開金湯……只是想摸清楚路線……”
易颯笑:“這就結了,那個女人說,當時她也在水下,親眼看到姜駿帶著祖牌下來,還看到姜孝廣,拿著個水下攝像機。”
丁長盛一隻手死死攥住椅子把手。
是這樣,細節都沒錯,所以,接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易颯講了個精簡版的、三人進息巢的故事。
故事裡有船冢、息壤、息巢、無以計數的死人屍體,以及嵌入了祖牌的輪迴鍾,姜駿殺了姜孝廣,試圖控制那個女人,但沒有成功,再後來,那個女人不知道使用什麼法子,逃了出來。
“然後她跟我說,她就是我姐姐,她給我講了當年三江源之後發生的事,還說,有很多它們要來,讓我提醒你一下。”
她就在這裡停住,給丁長盛時間消化,又倒了杯白水端給宗杭,他爆起的血管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