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的時候,老夫人說三日後要去城外的平海寺上香祈福,要帶上兒媳季氏還有孫媳王氏和陳氏。
平日裡較為沉默的陳氏似乎沒想到自己也能去,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可是老夫人獨獨漏掉了阮慕陽。自打阮慕陽進來後,老夫人便未仔細瞧過她,就連她請安的時候,老夫人也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對她還不如對陳氏熱絡。
老夫人不喜歡她是應該的。
被隔絕在外的阮慕陽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坐著不出聲。
可偏偏有人提起了她。
“祖母,咱們怎麼漏掉了二弟妹?二弟妹的身子剛剛好,也該出去透透氣。”
被提起的阮慕陽抬起了頭,看向她們。
王氏說得好聽,但是她肯定她的心沒這麼好,多半是故意要提一提她被漏了的事,膈應她一下。
老夫人淡淡看了阮慕陽一樣說:“安夷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他們剛成親,穿雲院裡一堆事,還需她好好打理。”
言下之意就是不帶她去了。
在王氏陳氏還有季氏的目光之下,阮慕陽平靜地點了點頭說:“是,祖母放心,穿雲院中之事孫媳會好好打理的。”
這一次請安後,幾乎張家上下無論主僕都知道阮慕陽不得老夫人喜歡了。
回去之後,張安夷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把這當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竟也沒有問她。
正當老夫人她們去了平海寺,阮慕陽獨自過著愜意安靜的日子的時候,某日午後,一個小廝慌慌張張跑進了穿雲院要見阮慕陽。
阮慕陽見這小廝瞧著眼生,一問才知道是張安夷的四弟張安玉身邊的福生,怎麼找到她這兒了?
“二少夫人,四少爺遇上了些麻煩。老夫人帶著二夫人去上香了,二老爺也不在家,實在沒辦法了?”福生滿眼慌張焦急之色,要不是有人攔著,恨不能拉著阮慕陽走。
看到他說話時遮遮掩掩的,阮慕陽意識到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不然怎麼能找到她這裡?
“四少爺遇上了什麼麻煩?”她問。
福生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四少爺與人打架了。”
“跟誰打了?有沒有把人打傷?”見他似乎不願意說,阮慕陽端起了架子說,“福生,我剛嫁進張家沒多久,自己院中尚有許多事理不清,哪有時間管別人的,更不願意惹麻煩”
福生咬了咬牙說:“四少爺把朱大人家小公子腿打斷了。”
阮慕陽愣了愣問:“你說的朱大人可是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朱大人?”
“是啊!”
阮慕陽皺起了眉。
整個朝廷上下,最不好惹的不是六部的尚書,也不是翰林學士,而是都察院的那些御史!他們什麼都不用做,光靠一張嘴便能在京城橫著走,誰要是得罪了他們,不光名聲掃地,連聖上都會知道!
福生急得直冒汗:“二少夫人!您別想了!朱家的人已經找上門來了!”
阮慕陽一驚,立即站了起來說:“怎麼不早說?快帶我去!”
事關張家名聲,更關係到張安夷日後前程,她沒有不管的理由,還必須得管得好!
第十七章 四弟張安玉
在去前廳的路上,阮慕陽抿著唇,心思飛快地轉著。
“二少夫人,到了。朱夫人就在裡面。”
福生的聲音讓阮慕陽回過神來。
“去把四少爺叫來。”說完後,她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朱夫人帶著兩個婆子坐在前廳,裡面負責招待的丫環們個個低著頭,像是害怕極了。
看見走進來的阮慕陽,朱夫人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刻薄說:“等了半天,張家怎麼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是個得理不饒人的。
朱大人乃寒門弟子出身,朱夫人亦非出身大戶人家。她身上沒有大戶人家夫人的矜持與端莊,直爽潑辣,這樣的也是最難纏的。
阮慕陽慢慢走近,露出了個笑容說:“拜見朱夫人。我是老尚書的二孫媳,今日家裡的長輩恰巧都不在,您有什麼不妨與我說。”
她平靜從容的聲音讓朱夫人再次抬了抬眼:“阮侍郎家的千金?”
“正是。”
朱夫人顯然也知道阮慕陽與張安夷成親的事,眼中帶著幾分輕視問:“你做得了主?”
阮慕陽垂了垂眼睛,不卑不亢地說:“其他長輩不在,我是四少爺的二嫂,還是做得了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