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內都是帶了護院打手來的,連國子監的卒吏都攔不住。夏柏青和夏初嵐連忙走過去,人都打作一團,又穿著同樣的服飾,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混亂中,夏初嵐不知被誰猛推了一下,跌倒在地。
她正要爬起來,又覺得有些頭暈,按住額頭。這個時候,手肘被人託了一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她抬頭道謝,看到一個十分高大的玄色身影,側臉冷峻剛毅,英俊無匹,是蕭昱。十幾個穿著玄衣佩劍的人衝進喧鬧的人群中,三兩下就將那些打手製服了。蕭昱皺眉喝道:“都給我住手!”
他聲若洪鐘,又帶著強大的威勢,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
“表哥!”吳姓少年跑到蕭昱的面前,似乎找到了靠山,威風凜凜地對眾人說道,“這是我表哥,皇城司的長官。你們敢惹我,統統死定了!”
皇城司這三個字說出去,意味著血腥殘酷,所有人都抖了抖。
蕭昱提著他的領子,一下子將他拎了起來,冷冷地說道:“吳宗進,舅父讓你進國子學讀書,沒讓你惹是生非,你給我老實點。又是你惹事?”
“我沒有!”那叫吳宗進的少年急忙說了一聲,蹬了蹬腿急道:“表哥,你快放我下來,這樣好丟臉!”
蕭昱依言鬆開了手,吳宗進就一溜煙跑回隊伍裡去了。
這個時候,聞訊趕來的祭酒等人從國子監裡大步出來。祭酒上前對蕭昱拜道:“不知提舉大人駕臨國子監,有何貴幹?”
蕭昱負手道:“無事。我表弟今日入學,過來看看。國子監門口鬧哄哄的,不成體統。”
“是,敝監的事下官會處理好,不勞大人費心。”祭酒說道。他不喜歡這些皇城司的人,整日裡為非作歹,橫行霸道的,搞得人人都懼怕他們。
蕭昱又掃了吳宗進一眼,吳宗進趕緊縮到人群裡,蕭昱便把手下都帶走了。
崇明原本要出去,看到蕭昱來了,又退回到巷子裡,淡淡笑了一下。那邊學生們都陸續進國子監了,他才轉身離去。相爺不放心,特意叫他來看一眼。沒想到夏衍這小子還挺有骨氣的,若是說出相爺的名字,估計那些人也不敢欺負他了。
可他竟然沒有說。這孩子以後,應當會有出息的。
第五十三章
過了兩日; 吳均到顧行簡這裡來,要告半日假。
“老師給小的說了一門親事; 女方那邊的家人想要見面。因此小的想出去半日; 不知相爺可否允准?”吳均畢恭畢敬地說道。
“是哪戶人家的姑娘?”顧行簡眼睛看著棋盤,隨口問道。
吳均沒想到顧行簡會親自過問他的事; 受寵若驚; 連忙一五一十地說道:“老師從前與新任臨安市舶司的市舶判官是同僚,知道他升官了; 家裡有個十四歲的女兒待嫁,就替我上門說親去了。”
夏柏青的女兒?顧行簡抬頭看了吳均一眼; 很乾淨的年輕人; 十分秀氣; 性子也不錯,能靜得下心做事。一手字寫得漂亮,據說十分精通古文學和歷史; 還是吳皇后的族人。只不過是旁支的旁支,沒有那麼顯赫了; 靠著祖蔭和才華,才被破格提拔進館閣。
“夏柏青為人正直,與你家倒也算門當戶對。”顧行簡一邊下棋一邊淡淡地說道; “他棋藝卓群,你送禮的話,可挑與棋相關的東西。”
吳均來了這麼久,今日顧行簡同他說了最多的話。他躬身道:“多謝相爺指點小的。”難怪旁人都說; 百官的嗜好和為官的經歷,全都在相爺的腦海中。他從前還以為有些誇張,但今日聽到相爺連一個市舶判官的喜好都知道得如此清楚,不由地更加欽佩他了。
等吳均走了以後,顧行簡抬起左手,吃力地將脖子上的紗布解下來,放下右手活動了一下。他的右手早就能動了,筋骨也復原得差不多,韋從的方法還是保守了些。不過翰林醫官是給天家看病,做事自然得謹慎穩妥。
他將南伯叫進來,南伯看到他自己把紗布拆下來,連忙說道:“相爺,您這傷還沒好,可不能這麼快將手臂放下來啊!”
顧行簡將右手抬起給他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之後一段時日,我儘量不用右手。”
南伯知道顧行簡決定的事,旁人更改不了,何況他自己也懂醫術,不會胡來的。南伯只能將換下來的紗布那些收了,又叮囑道:“您千萬擔心些,骨頭長不好,以後會很麻煩的。”
顧行簡應了聲,說道:“你派人去顧家一趟,找二夫人。”他附在南伯的耳邊交代了一番,南伯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