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封地裡都是年歲比較大的老官,世家背景也多多少少和太子有些聯絡,畢竟太子當政多年怎麼可能放棄封地的勢力,然而如今太子失蹤,皇帝剛將他的家眷關進梅花塢就出手換掉了太子的一部分心腹,這就像是一個訊號,一個抹去太子痕跡的訊號,太子的時代徹底的過去了。
穀雨站在門口看著坐在椅子上捻著棉花捲的肅肅,一時不知道該什麼開口。若等到封地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位太子遺留下來的公主還會有封號麼,還會被人記起麼?
“你回來了?怎麼樣,今天還是搬椅子麼?”穀雨沒有說話,肅肅卻抬頭看見了他,笑著說道。
穀雨回過神,假裝平常那樣走了過去,先給肅肅倒了杯水然後坐在她身邊道:“桌椅都搬完了,今兒也沒什麼讓奴才做的,奴才就在旁邊給他們端茶倒水,閒聊了一個下午。”
“那敢情好,咱們也不缺那點糧食。”肅肅將捻壞了的棉花捲扔在桌子上,起身準備去做飯。
“姑娘……”
“什麼?”肅肅回頭一笑道。
穀雨彷彿被什麼卡住了喉嚨,艱難乾澀道:“……要不還是奴才來吧。”
“你歇著吧。”肅肅再不理他,獨自跑了出去。
穀雨頹然坐下,伸出滿是老繭還有新傷痕的雙手,重重的嘆了口氣。
不是每個人都像肅肅那麼容易屈服與命運,多的是人因為身份教育還有骨子裡的傲氣拒絕學習紡線織布,她們寧可拿出家當,要麼推出自己的宮女,要麼拿錢收買侍房宮女,總之有人頂了她們的差事,她們就不擔心後頭會餓肚子。守軍對此更沒有話說,只要有人能上交齊全數量,他們再分發相對等的食物就算大功告成了。肅肅就更不會理會這些異想天開的女人,她知道她們還對太子抱有希望,她們仍舊覺著太子說不得哪天就來接她們,她們誰都不願意等太子來了之後,發現自己變成了個雙手粗糙,面容憔悴的女人。在她們心裡,爭寵依然穩穩佔據了她們心中的第一位。
就在肅肅成功上交第一次紡線的時候,梅都下雪了。
大雪下的又快又急,別說是圈禁地裡的女人們,就連守軍都覺著訝異,這天好像剛剛立冬,秋意還未過去,冬天就毫無症狀的跳躍而來。鵝毛大雪一直下了兩天三夜,整個圈禁地就跟被埋住了一樣,一片雪白,只露出一些房屋的稜角,大門窗戶幾乎要被風雪封死,外頭寂靜的除了風聲就是樹枝被壓斷的脆響。
肅肅抱著被子縮在穀雨懷裡,兩個孩子凍的像兩隻鵪鶉,恨不得頭都埋進被子裡,屋子裡的炭盆燒了兩隻,這還是肅肅看著實在不行了才加上的,好在她未雨綢繆不然剛到立冬,宅子裡也不可能存那麼多柴火。他們已經在屋子裡待了兩天,從雪剛開始下,肅肅就弄了個爐子進屋,原本想著可以煮些開水,後頭乾脆連小鍋子也放進來了,弄了白水煮蔬菜放一些肉就能囫圇一頓,總好過沖到外頭廚房受凍強。肅肅不敢一直關著窗戶,怕二氧化碳中毒,可偶爾的開窗現在也變得困難,不但是風雪封住了窗戶,也實在是這個過程太過寒冷,所以最終都是穀雨圍著大毛領跑去換氣。
眼瞧著大雪沒有停的跡象,肅肅靠著穀雨,哆嗦的說道:“原來梅都那麼冷。這可怎麼辦?雪不停外頭的人不送吃的進來,咱們就要餓死。”
“家裡還存著幾顆白菜,還有點臘肉,應該還能撐幾天。”穀雨也冷,可他畢竟習武之身又是男孩子,肯定比肅肅要強一些,他雙手抱著肅肅,將她放在自己大腿上,用前胸貼著她的後背,環抱在懷裡希望給她溫暖。
“你說……其他人不會有事吧。”這樣的天氣連外頭的守軍估計都要找地方躲躲,別說會想著裡頭的人,而肅肅這次上交了棉線的時候,其他還有好些人拖拖拉拉沒有換成糧食,雖說只有兩三天的時間,但依著這些女人的習慣估計家裡也存不了多少糧食,這萬一再過幾天,不會有人餓死吧。
“誰知道呢?”穀雨看著被毛毯封住的窗戶喃喃道,別說會不會餓死,就光說那些侍房宮女和小太監們,那樣破舊的屋子會不會塌,裡頭有沒有人凍死,這個時候誰也沒法救誰。
到了第四天的下午,大雪終於有了漸漸變小的跡象,肅肅已經待的快要發黴,光吃白菜土豆都要發瘋了,她穿著最厚的衣服被穀雨牽著走出了房門,站在屋簷下,發現整個院子都被深深的埋在大雪裡,連廚房的大門都被堆上了。
肅肅剛要開口想著等雪停怎麼剷雪,就聽到外頭大門咚咚直響,在安靜的雪天裡顯得格外清晰。
“誰啊?”穀雨鬆開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