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可不是。”提起這一茬,楚汐音的臉色同樣不太好,也是在為楚汐音曾經下手謀害自己的妹妹的事情耿耿於懷。“邸報傳到寧郡時,我幾乎以為是他們弄錯了。後來得了父親的書信,才知道你竟是改嫁給了襄王,並且來了漠北。說句大不敬的話,真不知道聖上是怎麼想的,叔叔與侄子的妻子是同一個生父的姐妹,這種事情成何體統?”
“反正對外說的是楚相次女暴病而亡,這才以四女做頂替。對外界,我的來歷也只是長史的遠房堂妹,和楚家沒有任何關係。從明面上挑不出與倫理相悖之處,暗中的那些關節又無人敢輕易點破,所以便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吧。”思忖了一下,楚清音道,“當然,聖旨中說是為了補償楚家所以才令楚沅音代替我,這件事我是不信的。多半聖上只是想要拉攏父親,讓他不至於倒向王爺這邊。”
秦景陽原本就總是被懷疑要謀權篡位,以襄王如今的人望、能力與手段,與六年前又是大不相同,僅僅是將他拴在漠北,已經不能再打消皇帝的顧慮了。而自己雖然說是和楚家斷了關係,但這份血緣畢竟是切實存在的,若是秦煜陽百年之後,楚敬宗當真鐵了心想做國丈,那麼在朝中裡應外合,迎襄王回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想做國丈,那我就給你個更加穩妥的國丈做做——楚清音猜測,這大概就是皇帝的想法。一邊是已經斷了父女名義、彼此關係冷淡、嫁給親王的次女,一邊是依舊在楚家名下、自己打小寵愛、入主東宮的幼女,楚敬宗會選哪一邊,自然就一目瞭然了。
“罷了,左右木已成舟,咱們再在這裡對此品頭論足,也無法改變任何事情。”楚汐音嘆了口氣,“你嫁給襄王,總歸是要比去往宮中好的。你也知道,我從前與他接觸不多,郡王又對他多有偏見,故而我對他的印象也不大好。不過今日一見,倒也是個知冷知熱的,對你也稱得起上心。漠北雖然偏僻了些,又有戰亂,可畢竟是他的地盤,內裡又鐵板一塊,總比在京中受那割人不流血的軟刀子強。”
“可不是嘛。”楚清音笑道,一邊不忘了再幫自家王爺在大姐面前再刷點印象分,“他這人看上去不太好相與,實際上處得久了,也就知道他的好了。當初在上屏江遇見河盜,我們兩個與其他人失散,想辦法回去時,一路上可都是他在照顧著我……”
楚敬宗給楚汐音寄去的信中,有關這一段的自然說得語焉不詳,所以滎陽王妃連楚四再次陷害自己妹妹這一節都不清楚。聽了楚清音從頭至尾的講述,她不禁又是氣憤又是後怕,恨聲道:“楚沅音真是心腸歹毒!你救了她母親,她居然還有臉反過來害你,簡直忘恩負義,恬不知恥!既然司隸校尉的人跟著去了,聖上自然也會對這些事情有所瞭解吧?居然還真由著這樣一個女人做了自己的兒媳婦?”
他娘和他老婆……也都是一脈相傳的深井冰吧,楚清音暗想。當然這話是不能隨便說的,於是她只是一筆帶過地說了一句:“或許在聖上心中,拉攏住父親是最重要的事情,在這件事面前,其餘小節都可以忽略不計了吧。只是……可憐了太子。”
想起那個鬼精靈的秦曦,楚清音也唯有在心中剩下一聲嘆息。其實從之前送回秦景陽所贈錢袋的這一舉動來看,太子已是和他們生分了的,加上一個楚沅音,實際上也不會有太大分別。也罷,這叔侄倆今後走到對立面的機率可不小,若是將感情投資得太多,到時候反倒會更加困擾。
“不過聽你這樣說,襄王倒真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如此便好。得一真心人,白首不相離,這話說起來簡單,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楚汐音握住她的手,“如今你已尋到了良人,待到澄明的終身大事再一解決,我便再沒有什麼好惦念的了。至於京中那些人……”她抿了抿唇,微微搖頭,“只願父親仕途順利,其餘的,便隨他們去吧。”
楚汐音畢竟是長女,和楚敬宗的父女之情也算深厚,當年還未榮登三公之列、只是個京兆尹的楚敬宗為了給這個女兒求一段好姻緣,也是狠狠下了一番血本的。包括楚澄明,雖然是庶子,卻因為是長男,故而楚敬宗一樣沒有虧待了他。雖說丞相大人做事肯定有為自己利益考量的成分在裡面,但是眼下這兩人生活順遂,他的功勞也是不可否認的。所以,對於父親偏心得厲害的這件事,兩人雖然為楚清音抱不平,卻也不好直接對楚敬宗的錯處說三道四。
楚清音自己對楚敬宗沒什麼感情,甚至有些鄙視,但她並不會要求大哥大姐也和自己一樣同仇敵愾。況且子不言父過的思想也根植於古代人的孝道信念當中,她